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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婧语春秋-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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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齐国首任国君太公尚,到如今的国君无野,似乎每一朝每一代都有不得不听的故事。
又一个故事结束,我问屈墨:“在这些故事里面,你最喜欢哪个人物?”
屈墨道:“自然是齐桓公小白。”
我略略一愣,随即笑了:“噢,不意外,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第一任霸主,怎能不让热血青年热烈追捧呢?说起来小白公子有三宝:管仲、听话、运气好,不知道你最喜欢他哪一点?”
铜炉吐香,他在徐徐弥散的香烟中目光晶亮地望着我,像是忍笑:“这三宝中的‘管仲’墨是晓得,但这‘听话、运气好’该当何解?”
我缓缓饮了一口茶,娓娓解释:“听话,自然是指听管仲的话。说来小白其人也没见有什么雄才大略,倒是十分爱美色、爱享乐、爱财货,很具备当昏君的潜质。但他肯听话,竟能举国托付于管仲之手,这样难能的信任,是他称霸的关键。”
屈墨诚恳地点头:“嗯,有道理,那‘运气好’呢?”
我道:“不是你讲的吗?动乱之后,小白和小纠,呃,公子纠同时由国外拼命地往国内赶,争着去当国君。当时管仲还是公子纠的师傅,明明也算得上一个神射手,明明已经射中了小白,但小白就是没有死,而且还在第一时间赶到国都,提前占住了国君的位置。你说,可不就是运气好?”
屈墨笑起来,意味悠长:“嗯,确实好,不过,夫人总结得更好。如果让墨选,墨就选……听话。”
我有些意外,抬眼瞄他,善意地提醒:“那你在选择听话前,你最好还是先找一个管仲比较好。”
屈墨笑而不答,反问我:“那夫人呢,所有的人物中最喜欢哪一个?”
我捧着羽觞,做思索状:“唔,就是齐桓公第五个国君儿子的夫人的儿子的夫人。”
屈墨默默地掰了一会指头,抬头看我:“夫人是想说,您指的不过是,当今齐侯的夫人?”
我慢慢地含了一口水:“唔。”
屈墨挑眉:“墨记得自己并没有讲过这个人?”
我缓缓环顾四周:“讲了,只是你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唔,讲了这么久的齐国故事,差不多也够了,下一个就讲楚国故事吧。”
屈墨顿了顿,眉目蕴笑:“好,墨今晚就准备。”
我惊讶:“你讲故事前还特意准备?”
屈墨道:“自然,夫人的事,半分马虎不得。”
我默然,想起之前那些扣人心弦的精彩讲述,心中缓缓淌过一阵暖流,多么踏实体贴的青年,简直是我们家曼儿的扩充版。
楚国的故事,是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暮春三月的上祀节,春光明媚,杨柳如烟,繁花似锦。
春水涣涣的云梦泽风光旖旎,处处是欢歌曼舞,笑语宴宴,田歌与布谷互答,踏春与幽会并存。这一日,是各国的传统节日,更是青年男女的狂欢盛日。
少女巧笑倩兮地站在他的面前:“看过水了吗?”
公子脸孔微红:“看过了。”
少女道:“再去看看呗。”
公子凝视着她,缓缓道:“好。”
少女欢快地牵起他的手,而他深深地凝望了她一会儿,把手中的芍药花□□她的鬓间。
他们在漫山遍野的黄花间尽情欢好,不过是一次两情相悦的露水姻缘,他却认定了她,告诉父亲,他不想再娶别国的公主,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而他的父亲竟也答应了他。
少女跟了他,直到此时她才知道,眼前的人竟是国君最宠爱的公子职。
而她,只是最普通的野人之女。
没有六礼,没有婚聘,他们之间甚至连最基本的盟誓都没有。可是他却自此不再娶别的女人,不纳姬妾,一心一意只守着她一人。
莫说是贵族子弟,就是在普通的士人当中,这种情形也令人侧目。
太子的夫人很嫉妒,公开声称,私奔之人,她绝不承认她是弟媳。
可那又怎样,他们依然恩爱幸福。
太子的夫人向太子挑唆:“你没有听说吗,国君想废了你立公子职。”
太子一把抓住她,阴沉地反问:“你听谁说的?”
太子商臣,人称蜂目豺声,残忍之人。听闻消息后,立即找自己的师傅商量。师傅道:“要想弄清消息是否确实,莫如设宴招待江芈而故意表示不敬,江芈性情急躁,到时一定会透露口风。”
江芈是楚王最宠爱的妹妹,商臣依言而行,果然激怒了江芈,江芈怒骂:“贱东西!难怪君王要杀掉你立职做太子!”
商臣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丝毫犹豫,商臣立即决定造反。
冬十月,商臣率领宫中的警卫包围了楚王,逼楚王自杀。
楚王表示,想吃了熊掌以后再去死,商臣铁青着脸拒绝。楚王又表示,想知道自己死后的谥号,商臣冷冰冰地告诉他:灵。
的确,这般不得善终的死法,是应该为“灵”。
楚王却不同意,和太子商臣展开争论,直到双方达成一致协议,改谥号为“成”,楚王才理了理颈间的绳子,泰然自缢。
父王缢死的消息传来,公子职惊呆了,直到此时,他才真切地意识到,父王真有立他为嗣的想法。
同时也表明,此时的他是最危险的,因为随时都有被商臣捕杀的可能。
可是他的第一个念头却不是逃亡,而是保护他的爱人。
他迅速地找到自己的好友,请求好友娶自己的妻子,然后才从容赴死。
他的好友没有辜负他的嘱托,三十多年来只娶了这一位夫人,他的妻子也没有辜负他的嘱托,坚强地活了下去。
或许,公子职托付妻子前也是有所考虑的,他的好友是楚国五大公族之一的继承人,而且和商臣私交颇好,把妻子交给此人,很安全。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朋友和商臣的私交是怎样的私交。
女子渐渐的发现了,他的第二任丈夫于女色上很淡,他庇护她、供养她,但不爱恋她。
其实对于女子而言,这些已经足够了,如果她的生命中没有出现公子职的话,她也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已是圆满,如果。
但她收起了自己的落寞,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了,岁月的打磨已经让她成为一个心思深沉的母亲。
她要对丈夫的庇佑心怀感激,她要对丈夫的守诺满怀敬重,她要兢兢业业地为丈夫打理家事、养育儿女,甚至还要贤惠地把端丽侍女时不时地送到丈夫身边。
丈夫和商臣之间的传闻隐隐传来。
她把服侍丈夫的端丽侍女换成了清秀少年,诚然,对于常年军旅的人来说,军仆比侍女方便。
丈夫最喜欢的贴身军仆,就是她挑选出来送到丈夫身边的,她的一个族弟。
她的私心昭然若揭,为了能够立足,为了儿子的前途,为了家族的依靠,她做了每一个陈旧的贤惠的女子能做的一切。
而那些曾属于她的,对爱情最美好的梦想,最纯真的热望,最最坚执的忠贞,全都献给了那一个人,随着他的离去,不留分毫。
只在生命的最后,她恳求儿子,把她的一头长发剪下,埋到公子职的墓前。
因为,在他们相遇的最初,是他把一朵盛开的芍药,插入她的鬓间。
那是她们最好的年华。
故事没有结束,而屈墨却讲不下去了,柔和的灯光映上他的双目,隐隐泛起泪光。
“商臣是已经过世的先王,而那个朋友就是你的父亲屈荡,是么?”短暂的沉默后,我轻声问道。
屈墨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凄然的微笑:“夫人已经猜到了?”
我点了点头,当他讲到商臣时,我已若有所悟,当他讲到商臣和那个朋友之间的暧昧关系时,我已能够确定。
由而今的屈荡推测年轻时的屈荡,我不禁为商臣大人的口味深深地震撼了,那样一个弑父杀弟的强悍之人喜欢的竟是纯爷们类型?想象着他的后宫堆满了这般糙汉子状的女子,我简直要惊恐了。
屈墨道:“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父母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他们很少住在一起,彼此之间客气得就像陌生人。父亲也很少关注我,有时我会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儿子。”
我眼皮不禁一跳。
屈墨微微抬头,朦胧的灯光下,那脸上的哀伤让人不忍卒视:“无论我怎样努力,骑射、诗书、乐舞拼了命地去学,却始终得不到他的一点关注。”自嘲地一笑,“是啊,我是个瘸子,不能上战场的瘸子,在他的眼中我就是如此,他不是不关注我,而是他的眼中从来就没有过我。”
我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目光不敢置信地飘向他的腿,屈墨发觉了,淡淡道:“看不出来是吗,因为我穿了特制的鞋子,训练了很久,平时只要注意一点很多人都看不出来。”顿了顿,“但那又怎么样呢,他知道,我也知道,就像一道伤痕烙在我的心间,永远不能磨灭。”他的表情渐渐地变为淡漠平静,“曾经,他也期待有另一个儿子出生,但母亲生下来一个女儿,他临幸过侍女也无所出,所以他认命了,也彻底地冷落了母亲。”忽地一笑,“母亲去世很早,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我是公子职的儿子。”
浓郁的哀伤在空中蔓延,像秋雨淋湿了花朵,我迟疑地抬起手,缓缓抚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就像。。。。。。对曼儿那样。。。。。。
他愣了一下,而后握住我未及收回的手,慢慢地,近乎膜拜地,低下头,在我的指尖轻轻一吻。
一缕湿意落在我的指尖,灼烫的感觉如火蔓延,让我的整个手臂都不自在地颤栗起来。


☆、社日

我佯装淡定地抽回自己的手,佯装淡定地扣进袖内,佯装淡定地说道:“其实,对于父亲这个事,就我的亲身经历而言,着实不知他除了能给你个身份外还能有什么用。在我十五岁之前,我甚至不记得父亲的长相,还以为,但凡是父亲,大约都和舅父长得差不多。”
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跑偏,连忙回归正题:“何况不管你父亲注意或者不注意,你就在这里,卓然又优异。”咳了一声,脸颊微烫,目光飘移,“至于腿脚,那本是天生的,又不是你的错,更别说,你做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普通人更好,我想如果是你母亲,她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室内陷入诡异的沉寂,令人心慌的沉寂,我的目光飘落在不远处的一株兰花上,心惊胆战地想:它的花呢,它的花怎么不见了?
耳旁,便听到屈墨的声音,超乎我想象的任何一种反应:“夫人觉得,我比普通人更好?”
直到屈墨离去,我的耳边还不停地回荡着他那句意味莫名的话:我比普通人更好?
我懒懒地想,这是不相信么?果然安慰人这种事,非我所长啊。一旦拿捏不准,耗费心力不说,还会适得其反。
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不安慰说得过去么?毕竟听了人家那么久的故事。
我颇有些意兴阑珊。
青嫘在门外奋力地剪着一株兰花,那样子,真是无情又凶残。
我把手搭在倚几上,远远地看着,不咸不淡道:“花比人娇,就是你把它剪了,只剩下叶子,它也比人好看,犯得着么?”
青嫘摧花的辣手一顿,起身道:“长相什么的,那是天生的,又不是我的错。更别说,我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比普通人长得还好,如果我母亲在世,她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
我心中突地冒出一点笑意:“那你祸祸这些无辜的花是为了什么?”
青嫘道:“自然是为了让人比花娇的夫人您,熏香沐浴用。”
我当真笑出声来。
当初屈墨讲故事时,我原本是想让青嫘也来听听的,也是让侍女增加见识的意思,屈墨却道:“侍女长成这样,已经够简陋的了,再让她坐在夫人旁边,岂不是让看到她的人更加受罪?眼睛受罪的情况下,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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