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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庞策 彼时大荒 完结-第5章

小说: 庞策 彼时大荒 完结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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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了笑话一般,庞统轻嗤,那你当时伸手指天,到底是想骗谁呢?

            公孙策气急,又是伸手指着庞统,模样嚣张得让王府里的家丁们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这公孙公子,竟敢这么对王爷说话,真是不怕死啊。
            你你你,姓庞的,我从前只知道你目中无人,现在倒是尖酸刻薄起来了。

            庞统大笑,这还不是跟你公子你学来的?常和公子往来,本王可是受益匪浅呐,牙尖嘴利,跟人死磕,全仰仗公孙公子身为表率呐。

            王爷,公孙策恢复冷静,可脸色仍是难看。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我今日来,是要向王爷辞行的,明天我就随迎亲队出城了。

            庞统眉脚微挑,却仍是将一杯琼浆直灌入喉,清冽如饴。应是心神俱荡,而他却皱眉。

            我走了。

            庞统并不留。看那人轻衣飘裾,举步轻盈,沿着蜿蜒曲径,没入嶙峋山石,葱翠掩映中。
            他深深叹了口气。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将军。不知何时平虏已来到他身边,悄无声息。究竟是平虏的轻功日益精进还是自己麻痹大意呢?

            什么事?

            平虏垂首道,末将明日也将随公孙先生一起出行,也想跟将军辞个行。

            庞统狠狠瞪去,辞什么行!要走便走,别学那些文人装模作样。

            将军,末将此行必定竭尽所能保护公孙公子,将军不用担心。

            庞统抖落着华裾站起身来,我不担心,我担什么心?俗话说祸害遗千年,那公孙策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无不涉猎,为人精明识时务而知进退,就算把他丢到辽军大营里照样活蹦乱跳,我才不担心。

            将军,可有什么话要末将向公孙公子转述?

            蜩螗伏树,哦哑啁哳,这不风之日,似拢起一阵云霓,当头压来,抬眼费力,昏昏欲睡。庞统迈步往庭院深处踱去,他有些累了,他的嗓音被蝉鸣掩去七八分,平虏使劲儿听才得见分明:
            真想看看公孙策穿铠甲战衣的样子啊……

            公孙策本就身薄无力,这一副钢盔战甲往上一挂,简直要将他压垮。
            展昭,我不穿这个行么?

            展昭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一句整话也说不溜,公、公孙大哥,都说穿上龙袍不像太子,你、你果然是披上战袍不像将军呐,跟只小鸡似的。

            怎么说话的?公孙策松了松勒紧了的领口,他艰难地支起脊梁骨,走走走,硌得我浑身疼。

            这日天气一样燥热,展昭跟着公孙策一直送到城门口,一路上除了一些送行的百姓,什么特别的人也没见着。
            护城河水也似蒸腾,大好晴空下波光粼粼,倒映着环水沿岸上的垂柳行舟,却离那城门下犄角里的一座华轿太远,远到大约谁也没瞧见,任他寂静地伫立远观,遥寄那一份深不见底的牵挂,转身便要假装拿捏得好,若有还无,浅尝辄止。

            公孙策坐在威风凛凛的骏马之上,喉前的红巾,环节如蝶,无风而不飞扬。怀中是纶音圣旨,身后是仪仗大队,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他想环顾,却不堪头上重量,又碍于皇室庄重。
            庞统,你若是不来倒罢了,来了若是给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只怕又要给你取笑。

            公孙将军,我们该启程了。
            平虏作揖向展昭告辞,便寸步不离地跟在公孙策身边。

            庞统不知在轿中坐了多久,久到他几乎瞌睡,忽而听到马蹄踏来,才打起精神。

            王爷?
            那声音不是展昭还有谁?

            是展护卫啊。
            庞统自窗格掀起纱帘,抬眼看看。

            王爷,躲在城脚下偷偷摸摸地作甚?

            天干物燥,这里凉快。展护卫,莫不是这也在阁下职权之内?

            没有没有,爱在哪儿纳凉是王爷的自由,卑职又岂敢僭越。展昭故作卑屈实则取笑道,我只是过来跟王爷说一声,公孙大哥已经走远啦。


            7。
            公孙策一行越往北上,越觉寒意,就连平虏也甚是奇怪,这时候不该这么冷。
            公孙策瑟缩着庆幸,亏得是有这介胄深重,还可抵御寒风。

            他们走到双喜镇前,公孙策停下马来,嘴边漾起笑意。那一年那一天,他也是这般身负皇命,来到这个宋辽边陲的小镇,误入一家名叫风月楼的馆子,于是又见包拯。一样人人眼中的风光无限,一样不为人知的心存侥幸,却得到了意外收获。不知这一次,是不是一样那么好运。

            按规矩他们住进了驿站,那个紧紧挨着风月楼的驿站,那个一墙之隔。
            公孙策约莫是累到不行,本想挟缝偷溜到隔壁的力气都被抽走,懒懒地只好洗洗就睡。却始终难眠,总觉得在他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观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起身寻觅,只寡然觉得冷,却谁也没遇见。
            或是太想念,或是冻坏了脑子,总之,效果都是一样的。

            公孙公子,怎么了?
            平虏跃然眼前,夜深人静见公孙策出来,茫然四顾,以为出了什么事。
            他始终未曾唤他做将军,在他的心里,只有庞统是唯一值得他敬重的将军。想到这里,公孙策木讷的神色开始慢慢鲜活。

            多好,不离不弃。

            没什么,夜不成眠起来走走。
            你一直就在附近?

            是啊。平虏的回答听起来铿锵,像是刀口舔血的人习惯了的语气。保护公子是卑职的责任。

            既然自称卑职那必是官居人下,可口口声声叫他公子,又不知道我大宋何时有了这一官阶?
            平虏是粗人,并不在乎自己话有突兀,公孙策心下清楚,不过是自己又在计较。

            平虏,你还是去休息吧,没什么可保护的,我看这里平静的跟死水似的。
            可他的内心却是期待着什么波澜。

            平虏作揖飞去,不知遁入哪处乱石树林里,身法快得让人看不见,简直快赶上展昭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七十二个人,全部臣服于庞统,唯命是从,为他出生入死,眼都不眨。

            庞统,你真是好命。

            由于公孙策下令,随行人员谁也不许离开驿馆,所以风月楼虽说还是同往常一样热闹得很,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但并没有沾到朝廷任何便宜。似乎谁也没有在意这里来了个迎亲大将军,照旧吃饭照旧喝酒,照旧搂过漂亮姑娘想要一亲芳泽照旧被推搡开去。

            春桃姑娘,你们家跑堂的呢?

            春桃眉眼盈盈,他呀,给拐子胡同的老黄狗给咬了腿,残废啦躺着呢。

            那你今个儿这菜味道也不对呐,该不是换厨子了吧?

            是啊,春桃解释,没瞧见今晚夏桑不在这儿么?顶缺儿去啦,厨子也会头疼脑热。

            春桃赔着笑脸往二楼看了看,姑娘们对隔壁住着的大官小吏均是只字不提。喧闹声止于这座楼子,却和左邻右里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都希望他们能赶快离开。除了那个辽国公主,什么也不要带走。

            只一墙之隔,公孙策却觉得是重山叠水,怎么也到不了。
            他在不在呢?有没有摔成傻子?如果傻了自己能不能治好他?如果没有傻自己要不要拉他回京?
            还是他早就尸骨无存,根本不在?

            公孙公子?
            平虏不知哪里蹿出来,更深露重小心身体。

            公孙策对他颔首。待他再没入林中,公孙策却高声问,你家将军大伤未愈却饮酒,何不见你阻止?

            匿回岗哨的平虏又探出脑袋,公子,下次还是你去吧,可别成了劝酒就行。

            我不去,喝死是他家的事,跟我无关。

            平虏笑得神秘,全然不似平日里耿直不阿,公孙公子,那你又何必问呢?

            其实公孙策早该想到,庞统的手下,无论长相有多么方正刚直,为人都该是和主子如出一辙的不安好心。

            自己和庞统曾一起小酌,决算不上把酒言欢,反而夹枪带棒。
            那日天朗气清,为何会和庞统一起他却记不清。
            俩人在观月楼沽了一壶薄醴,好似所有的绮罗缀玉,莺颠燕狂全与他二人无关。他们谈笑着无关痛痒的琐事,偶尔也要争辩,庞统总是拗不过他,便将这归责于嘴皮子薄的好处。

            我嘴皮儿很薄么?公孙策问。确实总有人拿他的样貌做文章,却未尝计较得这么细致。

            庞统乜斜着眼瞅他,仿佛他说了句多可笑的话。
            通常唇薄之人牙尖嘴利且生性薄情,公孙公子啊,你可不是好东西呀。

            公孙策不假思索当堂反驳,你是好东西?你是个谋权篡位的好东西?

            庞统伸过手来,指腹抵住他的下唇,剑眉颦蹙,你说你是不是牙尖嘴利。

            公孙策躲开他,风马牛地夸起今天天气好晴朗。避开了对座人的眼神,自以为不着痕迹实际错漏百出。

            天晴,出行。
            公孙策花了很大的功夫披甲上马,他知道此刻平虏心里却一定是在忍笑。
            他又停在风月楼门前,看着大门紧闭,不知是否有意。
            无论你是不是在这里,从此我不再一味回忆,纵使今后相隔天下各奔东西,那都是你亲手选择的距离。
            潇洒地打马而去,马嘶声惊醒了楼中晚睡的人。

            平虏近近跟着公孙策,只觉得这人骑术不错,端得是可以和他家将军策马奔腾并驾齐驱一番。

            和亲的公主是辽主的养女,谁都不愿将亲生骨肉送到千里之外,何况当作筹码傀儡。幸好小姑娘长得干净还算对得起大宋国体,公孙策隐隐觉得此行大抵平安。
            平虏却看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她声音洪亮,不似中原女子般娇羞带怯,她眨眨清凉的大眼眸,说,我叫萧雪竹。

            公孙策欠欠身子向公主请安,并不搭话。小公主觉得无趣又躲回轿中百无聊赖,她斜角上望,恰好对上公孙策线条柔和的下颚,大约是觉得好看,于是就一直偷看。
            公孙策不是不知道,而是一旦戳穿的话一是开罪了公主叫她好生尴尬,二是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太介怀。
            可是平虏介怀,他不是冷眼旁观就是生生将萧雪竹给瞪得缩回头去。

            回途的时候,公孙策决定绕行,路途并不更远,只是可以避开再宿双喜镇。毕竟是个不可触及的旧痂,能免则免。
            小公主却对于要绕行表示不满,她说她想早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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