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仙途茶花漫-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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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叶尘驾着的马自发悠悠朝狼帮之人走去,不似是逼迫,却有自来的寒意叫人通体发寒。那小首领僵持在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斜眼看看周围渐渐围拢意欲帮忙的旁人,强持着气度,冷笑,“自个娘子没看好,却来找……”
剑端端架在脖颈之处,截了那句毫无意义之言,月光坠在剑刃之上,寒光粼粼。
同皮肤贴合的地方有一线血色淌下,苏叶尘瞅着他,眉头微颦,眼眸亦微微眯起。那温存月关映入眼帘却做冷色淡漠,他不耐的模样,我亦是第一回见。
淡淡,重复,“在哪?”
映衬着黛黑的天幕,我凝着他低敛的眼睫,不晓为何心中一阵阵绞痛。
九娘道三年前我离开,苏叶尘便不再喜欢同旁人呆在一起,大多的时候都是独自寂静看书,他们做下人的渐渐不敢再去打扰。
那个时候,他不曾问过我在哪,安身于那一方院落之中时,更像是接受了事实,接受被我遗弃,而后安静的等着。
想也知道,他那时所想,过往是我救了他,他依赖于我,而我的生命却不仅仅只有他一人。遇见他之前,我还有我重要的人或是事务,自然不会在他面前长久滞留。他只是输给我们未能遇见的那段时日,因为未知,所以没有翻身的余地,所以认命。
回来之后,我给的解释敷衍居多,他自然看出我的难以启齿,遂问得少了,且而隐晦。我察觉被他套了几回话,更加提防。
我只想到他在意我过往这一层,却未细想到他为何会在意,三年以来难得小心眼且孜孜不倦同我委婉打听缘由。
那缘由参杂着几日以来隐隐的不安,随着今日之事爆发,苏叶尘执剑的手紧紧扣住,想在死死压抑着什么一般,用力得连指尖都微微发白。
我想,他是害怕了罢。
怕这一次,我再回不来了。
我来西域是别有目的的,而他,包容了我的别有目的,遂了我的心意。
马贼方才才从西南方而来,他是瞧见了的,所以心中何尝不知我不可能会被无声无息的掳走。我只能是自己走的,且而是未同一个人打招呼的离开,若说没有隐情,谁也不会相信了。
我总以为很久之前,我便能和苏叶尘心意相通,处得亲密且融洽。可今日,我站在遥遥的密林边缘,在清冷月色映衬之下,却瞧见了他执剑冷淡却落寞的神情,偏偏没有怨怼。
殷寻在我耳后道,“仙尊天劫将应,还是莫要耽搁得好,若是被旁人看见了异象,会引起大乱的。”
声音低沉,伴随着无数木灵没入体内,点点星光飘过时,稍稍遮挡住我的视线。
我收回扶着树干的手,脑中不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道,“你拉我一把。”
殷寻有些吃惊,“怎么?”
我道,“因为只靠自己,走不开了。”诡异的话语,却是我的真心。
我移不开目光,更移不开腿,心中更是在一遍遍的低问着,像是不确定,师尊的情劫是将应了么?同时心中又恍然着,原是如此,原是情劫至,缘,尽了。
就像是一张不晓何时布下的网,现在已经到了收网之时,我也被困在其中。了然一切却不能去阻止是矛盾的,我也怀有一点点希望,希望此时此刻我不顾一切的奔向苏叶尘,情劫便不会这般快的降临。可我不敢赌,为孩子,亦为墨玥情劫会被我毁去的那万万之一的可能。
兀自僵持,所以走不开了。
殷寻静了一阵,果真来扶我,只是不言不语,我感激他的善解人意。
我静默随着殷寻转身离开,草原之上马贼忽而个个自马背坠落,双眸皆是半闭半睁,像是陷入可怖的梦魇。
兰汀的法术发动,所以商队该不会有事了。
只是偏偏自密林中跑跳出来的兰汀,瞅见苏叶尘与满地失去意识的马贼,眉飞色舞,口无遮拦,“哎?仙尊不是将师尊带走了么?怎么仙尊现下在这,师尊却不见了?”
我脚步顿了顿,而后如故,离去。
……
步入法阵,颇有灵性一一就位,阵法未起,我大肆吸收着周遭木灵以孕育胎儿逐渐成形的仙根神识。
雷声轰鸣逼近,暗沉的天幕带来狂风骤雨,暴虐得似是要撕裂祥和的森林。
我瞧着雷云,转变做紫金色的闪电与滚滚闷响在心头绽开,本该是郑重以待,我却不晓为何突然生出股心灰意冷之感。这是我在近两千年的寿命之中从未出现过的情绪,以至于鬼使神差的,我拿出一瓣茶花瓣,任其飞舞到殷寻的手中,开口淡淡,“你待我尽心,我对你的承诺自然要兑现,可我如今受劫,今后也不晓会有如何的坎坷。未免言而无信,你日后可凭借我给你的仙力,将这花瓣化出,向仙界传递消息,有位梨花仙回来接你的。”
这雷劫同小天劫不一样,甚至万年大天劫都仅仅只是紫色雷云,这异变我发现得晚,唤梨花小妖她们过来也迟了,便只看我能不能熬过去。
殷寻脸色变了变,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收好茶花。
阵法启动,是由我将普通灵石全部都换做上品灵石,加强后的阵法。
无论如何孩子都不能出任何问题。
阵法启动之后的一瞬,第一道雷劫便降下了,那雷劈得我周身都麻木了一瞬,可护着胎儿的仙力丝毫未损,我尚还有心思笑一笑。
经书上说小天劫的雷只相当于中位神的一击,毕竟寻常仙在一千年时大多都到不了中位神这个阶级,加上我怀个胎儿,雷劫之力翻个几倍也过不了上位神一击的境界。可这一击分明不止如此,我若不是烬天,怕是当场就陨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遗憾
第二百二十六章遗憾
端端站在阵法中央,放眼望去是走兽吭哧吭哧跑远的模样,时不时回眸瞅见我这方的巨大动静,眼中是全然失措的惊慌。兽性本是如此。
初到仙界,途经魔兽山脉时,也曾见过仙兽历劫,密集的雷光好似隐匿在黑云中的巨兽,挣扎着伸出触角,触到哪儿,哪儿便是摧枯拉朽的毁灭,彼时的我缩在山洞中,也曾惊慌失措害怕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那雷直直指着我而来,我倒是不惧了。
雷经体的麻木感过了之后,便是细密如被小口啃噬的痛楚,一阵接一阵的受雷,一直麻痹着,我除却要保持清醒护住胎儿,其他还算好过。
紫金耀目的电光之中,我撑着一双眼无意识的凝着阵下的水面,所见之景是一道通天贯地的雷光撕扯开层层浓云,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狠狠扑下。我身上早已木然无甚反应,但还是垂下头,弓起身,双手在腹前合拢,咬紧发软的牙根。
可是并未有我想象中的痛楚,我在眯眼的几秒后才回眸望了望身后,只一层薄薄的仙障覆于头顶,那仙力深沉而内敛,平淡无华却又给人以安心之感。
师尊。
我心中喃喃。
天际之上,有接踵而至的紫金雷光坠下,隔着那层撑起的仙障,好似是另一个世界的腥风冷雨,看着无端遥远。
仙障与我的身体相连,将雷电尽数吸收入体,却不再有一丝的暴虐,反而似是乖顺的在替我淬体,只有麻麻的暖意。
墨玥给我的仙力,在我意欲同他两清的那些年,早被我借故给施展了出去。而这些仙力,我细细想过之后,觉着或许是在去凡界时,他给我种下封印,顺带给的,只是他却没有告诉我。
殷寻被这异象惊呆了,本是在一边的平地上急的团团转,惊喜之下赶忙指着仙障呼喊,“仙尊!仙尊万不能昏过去,万幸能得以仙障护体,可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
他话还没说完,我的腿便是一软,双膝跪在阵法结界之上,一手也垂下扶着结界,喉间涌上一股恍似铁锈的腥甜气息,捂着嘴闷闷的咳嗽了几声。
我那便宜娘亲曾言,我不曾经由烬天之血淬体,还是一半仙半烬天之态,学不来她当初的枭雄气概,单人灭杀月衍整族。只因她是当时世间唯一的烬天,淬的是战场数万生灵之血,衍生的是杀戮之性,若非我父君尚有一丝精魄存于其神器止水剑中,及时阻了她,会被屠杀的就不该仅仅只是月衍一族了。
我看见我指间的鲜血,心中长叹自个实在经不起折腾。做下仙的时候,有中位神级别的灾难等着,等做了上神,却又改作逆天雷劫,可想一介仙要成长起来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并非谁都承受得起这些跨阶级的打压,要撑,可也有个能承受的范围。
我大约是何时犯了太岁,自个却不曾察觉罢?苦笑擦着嘴角的血,忽而眼前一黑,周身灵力尽数溃散,身子一歪从阵眼结界之上翻倒下去,栽进水中。
我数了的,本该是四十九道的雷劫,我受了八十道。
这诡异多出来的雷是从何而来我不甚清楚,只是在坠入湖水之中,眼见那最后一道雷光逼近,黯沉的天幕飘摇着的狂风骤雨忽而平和,像是所有的狂暴都聚集在那团坠下的光亮之中。仙障缠绕着我的身子,护得一丝不漏,在身边殷寻的怪叫声中,却觉心中忽而镇静。
就似是当初墨玥手把手教我剑术,适时的引导确不至于完全的掌控,击退异族之事从有如登天之难变作有路可循,至少他站在我身后的时候,我从未真正害怕过什么。
此刻亦是一样,我不惧,不似是方才觉着逃不开的认命,而是发自内心的祥和宁静。
澄澈湖水漫过眼鼻,我随着仙障似有若无的指引,伸出一只手迎向最后一道恍似天星陨落般的雷光,两厢接触的轰鸣声中,仿佛天地间所有事物的存在都因这轰然爆开的雷光而被吞噬殆尽,那喧嚣漫入心底,似是更深的精神摧毁,油然而生一股无法抑制的,被动给与的绝望,像是濒临死亡惯有的恐惧。
喧嚣肆虐时,脑海的寂静传出一声低喃,虽是风轻云淡,却似是携着一份丝丝缕缕的挂牵,一时间扫开所有杂音。
只短短二字,“我在。”
……
我受的伤比自个想象的还要重一些,醒来的时候头顶星光,夜间有轻风徐徐。
殷寻抱着几只白狐在不远处打着瞌睡,我望望自个的手,又垂头瞧瞧自个的脚,轻笑,难怪这一觉睡得踏实,原来化回原形,算是回归大地了。
除却化回原型,体内仙力很是滞涩,孩子却很好,已然能自发的吸收木灵与天地灵气。殷寻摆了好些灵石在我面前,便让孩儿吸收灵气起来方便不少。
我算是托了自家孩子的福,体内仙力运转皆是被他推动的,好歹加快了我调养的速度。
一点小事,但凡是我家孩儿做出来的,我便要高兴的说道上一阵,几日以本体姿态的过下来,也不晓的对殷寻将这话说了多少遍。殷寻很是照顾我,亦体谅我刚刚历劫,心里又有事搁着,总算是忍受了下来,到了第五日却受不了,我一开口他便找着个借口说去寻两株灵芝来给我们娘俩补补。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没做声,闭嘴重新当回一株植物。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可一开口便成如此了。
我想晓得的是苏叶尘现下如何了,晒着阳光的时候想,沐浴着月色的时候亦想,可恢复理智之后便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