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深渊-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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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佳相信和和这是第一次对人说这件事情。大概和和并不是像简佳想象的那样,为了诱惑她而来,和和从来都是受她的诱惑的,她第一次吻她的时候,和和伏在她的身上一动也不敢动,无声地说过:“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啊。”而简佳,是喝了和和为她温的黄酒以后才突然有了冲动的,看着被吻湿了的和和的红唇上说了那句话,简佳才知道和和比自己要早了好多时间,就期待着会发生的事,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诱惑她。
她只是像一个冬天里散发着温暖的小手炉,让人想去双手捧住她。
“也许是一个女孩子经历了这样子可怕的事,她想告诉谁一下。”简佳想。
“你自己吃。”简佳没看和和,只是坚定地说,那是她对和和用惯了的语气。和和怔了一下,眼睛就湿了,可是她垂下头来,屏住呼吸似地,小口小口的咬手里的果子。
有一只黑色的燕子,贴着绿色的水面无声的飞过去。
简佳注意地看了那鸟儿的肚子,不是那只蓝色肚子的了。简佳从和和手里拿过刀来,又摸了一个果子削起来。削好了,她握在手里,等着和和把上一个吃完,和和静静的吃完了,简佳把手里的再递上去。
和和顺从地又吃起来。
“我真高兴你还在妒忌。”和和说。
“什么?”
“你对小龙说,男女授受不亲。开始,我以为你是为了小龙和我在船上说笑,妒忌我呢。”
“……”
“后来,我看着你看小龙的样子,你那种雄赳赳的样子,你是在妒忌小龙啊,简佳。”
“……”
“我真高兴。”和和摇了摇头,很感慨似的,
“原来你并没有变。我在和那男孩子一起的时候,常常想到你,想,你一定比我玩得开心,你那么出色,那么出色。可我刚刚看到你的时候,真的失望了,你留了长发,你突然一点光芒也没有了,真的,从前,你是一个多么,怎么说,像古文老师说的那种翩翩美少年,那种翩翩,我一直不能忘记啊。可是,可是,你的头发,把它们都遮没了。你像到处都有的那种女孩子了,我说了你不要难过,你现在平淡无奇了。”
在刚刚看到彼此的时候,那是和小龙拉着手的时候吧。
“你会不会也是妒忌呢?”
“……”
“我现在也有一个男孩子牵手。”简佳摇摇头,“不要说了,这种话题太小鸡肚肠,不要说了。”
“不,我也许是妒忌。”和和说,“也是妒忌小龙。他不配。”
“那么说,你知道自己是在妒忌小龙了?”和和说着把自己的脸靠过来,靠到简佳拿着张开刀锋的水果刀的手背上,她把自己的整个身体以极不舒服的姿势弯曲着,只为了可以把自己的脸贴到简佳的手上,她小小的,像花朵一样粉红色的嘴唇嘟着,轻轻地说,“你知道自己是在妒忌,你也以为没有一个男孩子可以把我夺去,你也觉得没有男人配我,你都知道。”
简佳过了一会,想挪开和和的头,她说:
“小心刀。”
和和把自己的脸压在简佳手背上,不让她的手移开:“不要紧,不要紧,我还没有为你流过血呢。”
简佳将她一推,站起来,说:
“太热了。”
说完,她从船上跳了下去。
不停地吐出气泡,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去,然后,她摸到滑腻的河底水草了,韭菜似的水草上竟然也长着小而锐利的锯齿,拉在她的手指上。她睁开眼睛,绿色的水里,她看到有一个黄色的东西,像糖水蛋的蛋黄一样,柔软的,好像有一点透明,马上就要破了似的。简佳不知道它是什么,她伸手抓了一下,那东西看不见了,水波像许多沉重的丝绸包裹了她的全身,动着。直到水波停顿下来了,它才重新出现,在水里像蛇一样,拧着,拧着,拧着。然后,越来越圆了。简佳这才恍然大悟,那是河底下,透过重重绿色的水的太阳。
她浮沉在河底,看着那个奇怪的太阳,肺里的空气正在减少,人开始恍惚起来,所有的思想都向后腿去,她张了张嘴,连一个最小的气泡都不能吐出来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多少难受。
…… 作者:猪肉包子
…… 发布时间:2004…6…16 14:15:45
……
5、蚊香的青烟
和和从小院里铺着的竹躺椅上转过脸来,她的脸被明亮的夏夜照亮了,眼睛深深的,那么温柔,那么安静。
和和家底楼的小院子,还是那样的,有一棵树,一棵从前的住户种下来的香樟,在晚风里婆娑,浅绿色的树叶,在夜色里还是那样,明亮得让人吃惊。
“是你啊。”她说。
和和的母亲站在阳台敞开的纱门边上,一个手扶着门,从风里送来了她的花露水的气味,她还是在夏天的时候往浴汤里滴了花露水以后,再洗的。她说:
“好久不来了呢,简佳,现在是大姑娘了,该有男朋友了吧?”
“她是有了,我看到过了,”和和说,“细细的,长长的,白白的,是个上海小白脸呢。”
“……”
“难怪不来了。”和和的母亲说。
“和和也有了吧。”简佳说。
“和和整天在家里呆着,没有吧,和和?”母亲说,“和和的那个专业不好,人家说英文系的蚊帐里可以睡两个人,我们和和现在走读了,不住校。和和是要大学毕业以后再考虑这些事情。”
和和在月光下笑着,脸颊上有因为笑容而起的阴影,看上去脸好像改变了一样。
母亲进去了。
“坐。”和和指树荫下,那里有另外一只躺椅,在暗色里映着一点点月光,像阴影里的水渍。从前简佳来和和家的时候,那是每一次来的时候她的专座。不管是和和母亲是否发现了简佳的那些缠绵得让人想起来脸红得信,母亲总是亲切地对待简佳。
而这就是简佳怕和和母亲的地方,她永远都不知道她对她们的事情,到底怎么想。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她们的变态行为。在简佳看来,那是比和一个男孩子亲了嘴什么的,更可怕的事。就像是一个故事里说的那样,一个老人每晚都被楼上人脱靴子,扔靴子的两声巨响锁惊醒。有一天,他听到了一声响,他等着第二声,可是那第二声一直没有来,老头子一直等着,等到天亮。
而简佳每一次看到和和母亲的眼睛时,都有自己被剥光了似的那种感觉。
简佳与和和曾为此去查了最大的《辞海》,查“好自为之”的意思。书上说,那是要你自己好好当心的意思,没有说可以继续呢,还是必须了断。她们想,这是种威胁。
它不是威胁,又是什么呢?
从前,简佳来的时候,就把那张椅子从阴影里拖出来,与和和并肩,她们的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握在一起。那时候,也有一些明月夜,月亮的光甚至照得到嘴唇的红色。
在和和的脚边,也是有一个小小的桔红色的亮点,和和夏天总是招蚊子咬,有人说是因为她的血是一种甜的类型,一屋子的人,总是她坐立不宁地到处抓痒。她的皮肤,也是一种敏感的类型,一个蚊子块,在她白而湿濡的身上,会肿得比别人大好几倍,被挠得粉红色的,让人看了吓一跳。所以她在家里,不论到哪里,就点着一盘绿色的蚊香,以致她的头发里,总有一种被燃烧了的除虫菊的气味。
夏天,闻到这样的气味,心里也感到安全。
安全的感觉,并不是常常有的,即使是对像简佳和和这样年轻的孩子来说。她们也许比成年人更少,生活对她们来说,长的可怕。她们怎么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呢。特别是高三的时候,要考大学了呢,万一考得不好,长而暗淡的一生,怎么走下去呢。
那时候,和和为此剪掉了留了整整三年的长发,她身上的除虫菊的气味,为此也少了一点。
简佳走过去,坐在阴影里。
“简佳。”
“你和小龙自己又见过面了?”
“是的,是我打电话给他的,他那天不是留了他的通讯地址给我么?”
“……”
“你是为了这个来的,对么?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你不会来我家了,对么?”
和和望着简佳这一边的黑暗,她看不清简佳到底在哪里,所以,目光很茫然地对着这一边。更看得出和和的近视眼来了。
“为什么?”
“我妒忌啊,我知道妒忌是不好的,可是我想要看一看,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值得你。我真的想知道。”
“……”
“从前你是一个多么出色的人啊,像男孩子那么短,可是又是像女孩子一样柔软纤细的头发,香极了。从前不管你到哪里,只要一站,别的人统统地比下去,没有话说。可是现在你也长发披肩了,我一下子就……”
“对,你那天说过了。”简佳说。
“我为你都感到不甘心。”
“……”
“为了他,你真的值得?”
“你和他在一起?”
“是啊,好长的一个下午,一个晚上。我妈妈以为我又被你妈妈叫到学校去检查你的操行了呢。我妈妈说,总不见得简佳连周末都不回家吧,除非是在热恋。”
“那么,值得吗?”
“不啊。”
“他太女气了,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知道是我的时候,好像傻了一样,有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我知道他很想问我为什么,可是他说话兜圈子啊,一个一个地兜,可最后也不敢问出来。他害羞呢。”
“可也并不老实。”
“我说,我今天在家里真的没有事情干啊,要是一直睡觉的话,一定会疰夏的。一起去什么地方玩玩好吗,他说好。从来也没有说过一声,我们找简佳一起去,这种话,没有。”
“你不是也没有吗,你从来也没有告诉我这事情。”简佳觉得自己的手又湿又凉,就把手团了起来,压在自己的腿下面。
“我们还是有很好的感应啊,你看,你一下子就猜到了。”
“不是,是我打电话到他家里去,他不在家,我才想到的。”
“后来,”和和轻声说,一如从前她们在她家的天井里说着不可告人的话,她家的房间一到夏天的晚上总是关着灯,只开电视,因为她母亲怕有蚊子会穿过纱窗飞进家里,黑黑的房间里,开着门,总像是有什么人屏住了呼吸在听她们说话。因此,她们习惯了说得极轻。“后来,我和他在他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