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少年同人)[神亚]列项之序-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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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魔师总是太忙,任务任务任务,休息多半不是自己受伤就是圣洁受损。他不止一次好奇神田的愈合速度,那让他马不停蹄几乎一直处于任务中的状态。尽管形势严峻,刻不容缓,可——亚连每想到这儿就要叹气,多管闲事,他还真是不怕招人嫌。
嘛,战事为先。
他和神田分属两个元帅部队,是自然而然的。也不是说亚连多希望和他一组,他们又不合拍,拉比、书翁、库洛里,还有利娜丽都是不错的搭档。避开他,才是明智的做法。
他们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浪漫的关系。
况且,那家伙不爱说话语气差,多半是因为脑子不太好使的缘故。当着拉比的面都能问出「不是,吗?」这种话来。
问什么?不是所有发烧头晕无力盗汗都是状况中好不好?好歹也得看见拉比一副求知欲过度旺盛的样子啊,这很困难吗?
“……当然不是,探索员先生呢?”想也知道他这么回答时脸色如何,亚连岔开了话题。
“那就好。我可不是在关心你。”神田优一脸死相,连侧过来的小半张脸也转了回去,橘红的炉火晃动,“我丢下他了,怎么说也是探索员,他自己会想办法的。”
暴风雪天气把同伴丢在外头,也只有他能办到,是该说他信任伙伴,还是说他心性坚定不轻易为伤亡所动?刻薄毒舌要求严格,是因为自己做得到才用统一标准去要求别人,才能于残酷的战争中幸存。神田大多数时候应该都是别扭且温柔的,哪怕通常亚连只能察觉到他针尖对麦芒的别扭。
临行前,他没有再见过神田。
和利娜丽从德国回来后,他时常想起那个叫做罗德的诺亚,想起她说的「我们下次再玩吧」。那孩子身上散发着美梦一般甜美的糖果芬芳,仿佛就是他童年橱窗里看得见摸不着的奢望。一样的,她和那些东西一样,残忍、轻率、精于狡辩。她所信奉的神明他不熟。
和诺亚一族开战即将揭开这场圣战最残酷的篇章。
很不幸,亚连碰见了其中的删除者。
那男人的气息很熟,大概经常抽烟,铁与血的味道悬在鼻端缭绕不去。他蹲在亚连旁边莫名其妙的语意叹息,像是追悼良久未逢的老友。
左臂被扭断,圣洁被毁,胸口被穿透,心脏被撕开,血液在身体里咕嘟咕嘟汩汩冒着。亚连没有实感,只觉得身体似乎在缓慢下沉,口鼻溺满海水,却仍在呼吸。夜空中有一轮巨大的弯月,又白又亮。那上头仿佛仍有风蚀余下的城市残骸,是另一个废弃的马铁鲁,在吟唱百年衰落。它柔和的光线还罩在身上传达出于事无补的暖意。雾气正在散开,竹叶此起彼伏左右和鸣:那听上去就是个平常的夜晚,没有咎落,没有伤亡,宁静无事。
亚连闻到了咸湿磅礴的海味,在长江上游的竹林中。神田曾有次说漏嘴提到那是他该死的信息素的味道,不知道这里生不生荷花。海浪声在他耳边层峦叠嶂,盖过了长久以来不曾消失的恶魔的求救声。
哦对了,神之结晶。
他祈祷着抗拒着,察觉到了空濛的寒冷。
出发去寻找师父前,他并不知道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绝命之旅。
科姆伊室长后来跟亚洲区支部长莫·张提起他时,将其称为蒙神宠爱的孩子。诺亚在他心脏上开了足以致命的洞口,圣洁却选择了让亚连继续活下去;与此同时,也将唯一逃离前线的机会搁到了他面前:比起旁人,祂应许他的决断。
亚连醒来时,死亡的震颤还余韵未消。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不甘心?还是害怕?左臂空荡,右手缠满绷带,浑身是伤,死神的确紧紧套牢绳索没理由不落下终结的镰刀。
他没能救得了咎落的斯曼。
少年仍是浑浑噩噩的。那当然无法与多年前那个无力的夜晚相提并论,但这是哪儿呢。他想找到出口,想向前走。不要停下脚步,直到生命终结。
这里是他不熟悉的地方:不认识的白袍科研人员,不知道的漩涡图案,没见过的巨大石柱,镜面般无波的漆黑池塘。拱顶隐约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似乎是早古遗址。钟乳石上承天顶,周身满是坑洼的伤痕,点点黑斑,活像喷溅撞开的血迹,被时间的洪流不断冲刷只显出圆润的轮廓和奇异的光泽。它们一层层累积长大,摆出张扬欲飞的姿态,像在诉说一段被刻意掩埋的过去。他注视着那片不大的水域,走廊和大厅的光线越过他的躯体、滑过历史斑驳的方柱,漫射在微澜的波光上,淹没了过往烟尘。他似乎能透过水波望见整个亚细亚的累累血痕,他和先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经受同样的困苦。
这里是别人的故乡。
他在出口处的巨门附近碰见了支部长。那扇门非常巨大,是一座无法攀越的山峦。
“亚连·沃克,你的圣洁并没有死。不过在告诉你这点之前,我必须确认你的决心。我要看看……知道降咎存在、也尝过死亡滋味的你,是否还愿意重回战场。”
他也要经历他的试炼;这里也将成为他的故乡。能够让他活下去的路只有一条。
后续的圣洁复活计划并不顺利。
他太过迫切,想尽快回到战场,但圣洁不肯配合。也许不肯配合的不止它,他不是也想过是否有一天圣洁也会暴走降下惩罚。他不会向敌人乞怜,不会为了同家人团聚背叛教团,并不代表他有一天不会违逆祂的意愿。他其实从来没有完全理解过所谓神的旨意,一直以来都是出于他自我的情感,如若祂非要问,他无论多少次都可以回答:他战斗是为了破坏恶魔,是为了保护同伴,是为了拯救——
罪愆,忏悔。警醒。救赎。
马纳死后,他有很长一段日子都处于混沌的自我厌弃中。
他当时曾一心想要以一个完整的Omega的身份死去。然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他面临的不是属性错位的混乱——或者说这一命题即将从他生命中的头等大事之位上功成身退——等待他的,是一个全新世界在他眼中复苏带来的巨大冲击。
左眼首次发动时,他看到了父亲的灵魂,在名为恶魔的杀戮武器上,被锁链紧缚着扭曲的面庞,他能听见他愤怒的咆哮,也能看见那惯常傻笑的脸上满布的泪水。左眼眼球几乎要挣脱眼眶飞出去,血还在淌。马纳要杀了他,按照机器设定好的。
他为了他自己一时的贪欲,打扰了父亲安息的灵魂,他情愿把皮囊让给他只要他能活着,然而只有毁了他,只有今后再也见不到他,才是救赎,才是解脱。那人很愤怒,很悲伤,为什么不再坚强一些。他一点都不喜欢擅自动起来的左手,哪怕这圣洁救了他的命。
马纳说,我爱你亚连,记住我爱你。
随之涌来的巨大噪音和无数扭曲的求救声淹没了马纳最后的音色。黑白单色为他展开了关于世界的另一条脉络,现实与幻觉似乎无甚差别: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实的地狱。他没忘了那是诅咒,只出于自然的排斥反应对眼中映出的一切感到厌恶,而后愧疚,在师父看不见的时候不停地抠自己的伤疤,抠会不断自我修复的左眼。
他不会睡的。
他合不上眼。
这不是他曾经期盼过的会有的全新生活的起点。
又是一夜无眠。
从水管下离开的沃克甩了甩头上的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肚子。绷带大多已经拆了。寄生型圣洁后遗症,生长期,加上与芙对战的剧烈消耗让他觉得有点饿。他拿起床上的外套,故意忽略了床头柜铁盘里放了一下午的葡萄糖液袋。大难不死第二周,亚连食欲很好铁胃却没法仔细吸收养分,故而一直悉心照料他的王并未从满世界找他输液学校毕业。这位友善的长者通常都能在训练场堵到人,后来碍于亚连乖乖躺在床上的时间实在太少,将挂水时间挪到了他累得睡着的间隙。这一袋估计是之前剩余的。无论在哪里,医疗班都是绝对的强者,他笑着想到。
他穿外套时,下意识瞟了一眼右肩,齿痕已经不太显眼了,他只是知道在那儿,那地方隐约有些灼痛。和神田不同,他是非常要命的疤痕体质,任何细小的伤口都能在这方寸间觅得栖息之地。科学班常来应援的蜡花就不止一次叹息过,他安慰说早就不疼了;圣洁让他也比常人更容易愈合。女性的关注点偶尔是有些奇怪的,这大约与ABO属性没什么关联。
去训练前又路过那片水塘。他很遗憾支部位于地下常年不见阳光,如果可以的话,再种点能吃的水生植物,这里一定无限胜景。池塘看着不深,水面却低,离围栏上缘有一人多高都见不到光,黑黢黢的。亚连顿觉自己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去处,躲在这里估计谁都发现不了,抽空跑来静一静哭一哭,或者干脆恶作剧只是躲着也能闹得兵荒马乱。多希望,池塘里是活水,有着可以沟通外界的暗河。
亚连将目光转了回来,净是些他十二岁前才有的幼稚念头。
现在,只有现在,只有训练开始前他才稍觉轻松,大概是对圣洁复活仍抱期望。
左眼又开始肆意乱动,刺疼,发热,像是新生命能于此破壳而出,恶魔感应装置再启动,提醒着被他至于脑后的故事。左眼进化后,他有在睡觉中被它唤醒的经历,为数不少,因为很疼,只是这次醒来后症状愈发严重频繁。
他内心一阵焦躁,仿佛这烦闷不仅是心理的,还能蔓延到身体上似的。他已经不知道他的圣洁还在冲他索要何物。觉悟?毅力?忍耐?还是决心。神之结晶没有回应。
又是一周即将结束,没有更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身后自脊柱散开一瞬的酸麻,亚连若无其事的停下,在路边等待着阵痛和颤抖消退。
再不去芙会狂躁地找来。
巨变昭于末节,起于微处。关于身体他并不是毫无所觉,不需要支部长一脸牵强的镇定无碍,好歹也是他自己的躯壳。信息素异常活跃,不明白在欢腾庆祝什么。所谓的葡萄糖注射大概也不单单是糖分补充吧,总之大家不会害他就是了。
亚连笑着应付了几个过来询问的工作人员,再次迈开步子。
他已有感应,这一天会格外辛苦。
十几小时后白发少年靠在廊柱上反省不该对芙迁怒时,左眼和身体的动静都没有完全消失。血脉深处在对这方池水油然生出无端慕意,那情感不像他的,是令人骤然厌烦的剧烈的暖流。亚连没有细细分辨,他只隐隐察觉就被巨大的沮丧抓住了心神。
只能苦笑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后来,那位可敬的守门人特意变成别人的样子过来开解,亚连·沃克的重要之物,亚连·沃克所固守之事。变身被戳穿后,她傲娇地走了,背对自己站在池面上,身形娇小,却担负了整个支部百年的安全不受侵扰。这是她的心声吗?亚连不知道。她没有举灯,而是一开始就将那灯递给了自己:
没人为他的迁怒他的没用他的滞留而停止关心。
就是这样的温暖绑住了这位行者独往的脚步。他的确没有停下来,然而却在原本踽踽孑然的路上发现了隔壁的同行者,他们朝他笑,朝他倾吐,朝他伸出了手,朝他敞开了怀抱;他们殊途同归,那地方叫「家」。他不想被人看到他狂躁的左眼,隐瞒左手溃变的实情,骗利娜丽圣洁只是累了:在愈发剧烈的求救和守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