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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佬爷家族那年那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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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娇惯坏了,回头我好好教训她。”

    吴氏见此情景,一时下不得台来,想到张篾匠那一脸期待,踌躇道:“那,那你们再合计合计,等想过来了,告诉我。”说完,怯怯地望了桂芝一眼,见她脸上怒气越是盛了,赶紧抬起小脚,出得门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吴氏一走,屋里剩下父女二人,那方天壮满腹的愤懑刹时奔腾而出,他双眼喷出火焰,直直望着桂芝,仿佛一下了就要把桂芝烤得焦去,嘴里颤抖着骂道:“谁让你出来的,好端端的事,让你给搅得翻了天,这事传扬出去,你就是老死,怕也再没有人敢上门说媒了!造孽的东西!”

    “你就这么想把我赶出去吗?好,到时候我就让你看看,我倒底嫁不嫁得出去!”桂芝听父亲口口声声替外人说话,不论自己死活,一心只想把女儿嫁出去了事,心里不由一阵悲切,毫不退让的对方天壮回道:“告诉你,再怎么,我也不会嫁给那个猪狗不如的老东西,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母亲早死,这会儿,又有谁能解女儿心?想到自己受的委屈,桂芝看了一眼勃然大怒的父亲,禁不住“哇”的一声悲从中来,抱头回到自己房内,恸哭起来。

    这方天壮一见,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大声艾叹一阵,关上房门,到酒肆解愁去了。

    桂芝独自在家,待哭得醒转,看看空落的家中,心里不由甚是哀凉,她坐在桌边,望着两眼红肿的自己,用袖头狠力一拂泪水,扣上房锁,急急地走出家门,

    晚风,吹散了她一头秀发,也吹乱了她蠢蠢欲动的春心。桂芝甩开一双大脚,坚定地向街头走去。

    再说那吴氏,回到张篾匠那里,如此这般一说,像是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凉水,浸得张篾匠浑身瑟瑟发抖起来,半口张不开口。

    “这女子果然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闷闷地坐在太师椅上,那张篾匠咬牙切齿道。

    “谁说不是呢,她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哼!这么好的主她不嫁,难不能还能上得天去!”吴氏跟在一旁诅咒道。

    “也罢,就让这事冷静一段时间,我们再作打算。”张篾匠恨恨道。
第十七章 红颜怒 私奔如意郎
    这方桂芝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怀着满腹怨气,一抹泪水,甩开一双大脚,旁若无人地一路狂奔,闯入佬爷他叔家,一进家门,便近到我佬爷跟前,二话不说,对他径直问道:“黎子杰,我今儿问问你,啷个有没有堂客?”

    我佬爷蹲在地上,抬头见是方桂芝,不禁一愣。见她来得突然,问得蹊跷,不由站起身来,四目相对,见她两眼红肿,更是惊异,摇了摇头,嗫嚅道:“我哪来啥子堂客?你一个大闺女,啷个问这个做啥子嘛?”

    方桂芝心里一喜,把那肿起眼睛,细细打量一阵我佬爷,大脚一顿,除了少女羞涩,垂下头去,用手指绕起衣角,不加任何掩饰地问道:“那啷个感情好,既然你没有堂客,啷个觉得我要不要得?”方桂芝来这里找我佬爷,于她而言并不唐突,自打小往来表姐家,便对我佬爷有了仰幕,只是一直未曾谋面,知我佬爷归来,多次探视后,见我佬爷生得周正,大有玉树临风之态,她那女子情愫早已悄然开启。连日里,怀着一份期许,万份念想,却为世俗所累,羞于开口,今遭张篾匠戏弄,又被父亲不解,一气之下,竟作破釜沉舟之想,意欲自作主张,私嫁我佬爷。

    我佬爷闻言大震,他那里知道其中缘故,见一个女子作出如些大胆举动,不由一时愣住,佬爷他叔察言观色后,更是赶紧停住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一脸惊诧的望着圆睁双目的方桂芝,不知如何是好,一时间竟失了言语。

    “这——这——”我佬爷那里见过如此不避忌讳的女子,闪避着慌乱的眼神,不知所措吞吐道。

    “这个啥子嘛?说呀,我这个人要不要得?”方桂芝张开一双大脚,步步紧逼道。

    我佬爷迟疑少许,被逼无奈,只得支吾道:“你啷个心地善良,为人豪爽,是个好姑娘,当然要得。”

    佬爷他叔一听,情知不妙,赶紧过来帮我佬爷纠正道:“要不得哟!”

    “好!我也不听您老人家的要得要不得。只要你黎子杰说要得,那就要得!”说完,也不容佬爷他叔置辨,转身甩开那双大脚,风一般地去了。

    佬爷他叔一见,不由大大的哎叹一声,不住地摇头对我佬爷道:“子杰,这下,你可真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你啷个随口就对她说要得哩?”

    “啷个就不能说要得?我这也没其它啥子意思!”我佬爷昏头昏脑,满面不解地问道。

    佬爷他叔一听,叹了口气,对我佬爷说:“你啷个晓得哟,她可是我们镇里出了名的女辣子,今儿说得出,明日做得到!你说要得,说不定她就认了真,你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她要是认定了你,硬要做你的堂客,你啷个办?”

    我佬爷说出一番话,想到刚才那方桂芝急风骤雨模样,一下子警悟过来,心里顿时有了悔意。待坐下再一想,不觉又似有一些莫名的激动在胸中沉浮,确实,我佬爷经了太多的波折,再不习惯毫无波澜的平静生活,他需要的是风起云涌、浩气激荡的感受,而恰在这时,他从方桂芝那里感受到一种不同于世俗的冲击。对她,我佬爷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

    正在我佬爷欲罢不能的想着念着,埋头编织篮筐时,天惭惭暗了下来,东边一轮浅月,与西落的夕阳辉映着,伴着缕缕云纱,已悄然挂上半空,我佬爷对表叔支会一声,回到厨房,燃灶点火,做起了晚饭。

    待吃罢晚饭,见近日来,天渐次寒冷下来,我佬爷心里牵挂馨竹。收拾好碗筷,对二表叔道:“表叔,这近了‘八月秋风凉’时季,夜里果然就凉了许多。眼见天要冷了,不晓得馨竹那边过得怎样?我想过去看看。”

    自打那次砍过我佬爷时,听到佬爷他叔唤过一声“子杰!”,馨竹再来到表叔家,眼里便生出一些悔意。许是血脉相承,冥冥之中,这馨竹似是有了感应,近来到这里便来得勤了,那股生硬的戾气也跟着缓和了许多。佬爷他叔一听,觉得我佬爷言之有理,便对他说道:“去看看也好,只是小心些,不要靠得太近,若是缺些啥子,回来备些,待她上得街后,让她带回去。”

    我佬爷一听,嘴里诺一声,踏着如血夕阳的余晖,匆匆向紫竹林走去。少瞬,近到那片荒夷之地。我佬爷见四处一片沉寂,一边走,一边拨开杂草荆棘,穿身向那茅草屋靠近,嘴里小声唤道:“馨竹,我是子杰,哥哥来看你来了。”

    声音悠悠从草丛中飘过,随着一阵哗啦啦脆响,一个身影跳了出来,沙哑地嘶叫一阵,听来人嘴里嚷着“我是子杰,”神情倏忽一闪,跳身退回屋里,蜷缩一团,偎依在床角一边。我佬爷近前一看,见是馨竹,为了消除她的紧张,他轻声说道:“馨竹,是我!我是了杰,我来看看你。天冷了,你还需要些啥子御寒的东西,告诉哥哥,哥哥明儿给你置办,要得不?”

    馨竹瞪着一双大眼,怯怯地望着来人,虽然没表现出如上次那般的激动,但仍然警惕地摇了摇头,不作任何表示。

    我佬爷见馨竹满脸恐惧,对自己并不十分信任,怕停滞太久,生出异端。便迅速瞅了瞅那简单的床铺,见上面堆放着的尽是些破布乱絮,心里不觉一酸,对馨竹道:“过两天再到镇上,去二表叔家一趟,我给你一些衣物带回来,要得不?”那馨竹一听,身体缩得更紧,两眼恐惧地看着我佬爷,只是缄默。我佬爷见一时说不明白,见天色愈是沉了一下,便转过身,怀了满肚子的怜惜,深一腿、浅一脚,慢慢走出那片草地。

    一路怅然若失行来,那临街居民,早燃起盏盏油灯,悠悠昏光从屋内撒了出来。望着那百家灯火,想起置身荒野之中的妹妹,我佬爷不觉更是恻然。且行且想,渐渐到了家门,当他推开房门,进得屋里,张眼一望:只见表叔正一脸愁闷地坐在屋中,而在门边一侧,竟端坐着一个女子,心里不觉一惊。

    佬爷正待张口,那女子却起身迎了上来——
第十八章 情定处 难脱俗世忧
    方桂芝见我佬爷从外边归来,满脸梨花带雨地站起身来,久旱逢甘霖一般跳身上前,带着三分羞怯,七分温存的神情,用仍不失铿锵的语气,坚决对我佬爷低声呢哝道:“黎子杰,你看,我把自家铺盖都带过来了,你答应过了的,我今天要做你的堂客!”说完,用眼向身边的被盖一瞟,扭过头来,瞪起那双明媚的杏花眼,锁定我佬爷。

    我佬爷闻言向方桂芝身侧一瞅,不由瞠目结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方桂芝会做出这等有悖常理、石破天惊的壮举办来!不禁心里即佩服,又害怕。要知道,在闭塞的山间小镇,大多女子,总会把自家的名节,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而方桂芝,一个居家未嫁的黄花闺女,竟深夜来到自己身边自荐枕席!别说一个女子,就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也未必敢行此破乡俗灭情礼为世人讥垢之举!一时间,我佬爷惶然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坐在房屋一角,沉闷地抽着水烟的表叔,一时间竟瞠目结舌地呆滞在那里。

    整个房屋里,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我佬爷与方桂芝面对面地站在堂屋中间,端端地对视着。

    佬爷他叔沉不住气了,他缓缓地叩灭烟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隐身进了内室。

    屋里再次沉寂下来,方桂芝见我佬爷呆愣在那里只是不语,一扬头,拂了拂额上那绺散乱头发,用她独有的女声,对我佬爷问道:“黎子杰,听别人说,你曾经也是一个人物。怎么了,这会哑巴了,怎么不说话?是我配不上你,还是你已有意中人,痛快点,给我一个话,若是看不上我,我立马走人!”

    “这——你让我说啥子好呢。”我佬爷被桂芝镇住了,一时犹豫不决道。

    “我哪儿做得不好,哪儿做得不对?”方桂芝温水煮蚌一般,对我佬爷问道。我佬爷无奈地摇摇头。

    “心里有人了?”方桂芝用火一样的眼睛,盯着我佬爷,继续问道。我佬爷还是摇了摇头。

    “那就行了!”方桂芝转身裹起棉被,径直向我佬爷卧室咚咚走去。我佬爷一见,慌忙跟了上去,嘴里急道:“桂芝,桂芝,你这是要做啥子嘛?”

    方桂芝回头瞥了我佬爷一眼,面色一悦,拭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打今往后,我就是你黎子杰的堂客了。”说完,径直进到室内,麻利地摊开床被,在床边铺展开来,再不言语,静静地合衣躺了下去,轻轻合上双眼。

    我佬爷踌躇再三,在一旁不停地搓了搓手,只得轻轻掩上房门,蹑手蹑脚来到表叔卧房,见表叔正愁闭地在床边抽着水烟,心里愈是不安起来,找来一张椅子,依着床沿坐下,头便像秋日的茄子一般,慢慢地萎靡下去。

    随着屋内烟雾不停升腾,狭小房间里,便沉浸在浓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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