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政大臣传之昭德将军-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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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封诏书,所有人听得是胆战心惊,只有孟昭德猜到了十之七八,正是如此口吻方才是天朝大国该给的回执,不过因此孟昭德也为沈惟敬捏了把汗,果然如大家担心的一样,秀吉感觉到被耍了,他噌的站起身来,涨红了脸庞(丢人丢掉全天下去了),快步走到小西行秀面前,啪给了他一巴掌,然后一把抢过坐在一旁,惊慌失措的和尚手中之诏书,扯了个稀巴烂,狠狠掷到了地上,这还不过瘾,又好似拧死臭虫一样,跺了几脚,这才有些消气,环视众臣,众臣哪敢抬头,都低头不语,秀吉吼道,“吾执掌日本,欲王则王,何待髯虏之封哉!”
说罢秀吉还不解气,突然拔出腰间太刀,对着小西行秀就砍,虽然太阁天威无人敢冒犯,可也没人真的忠心到任由主上砍伐也不躲闪,小西行秀耳听刀风,赶紧抱头鼠窜,前田利家等几人眼见不好,都上来,要么拉住秀吉的胳膊,要么抱住秀吉的腰,硬是把这位太阁拦下,不让他胡乱杀人,匆忙之间,只有一人保持镇静,此人装作劝架,起身过去中堂,却顺手把被扯碎的诏书捡了起来收好,如此这份扫尽太阁面子,宣扬大明国威的重要历史见证才得以保存,直到今日还能安全的躺在历史博物馆中(史实),此人便是山中鹿介的副手,尼子家的复兴名臣,后追随太阁屡立战功,琉球(侵略)战争后,第一任琉球守龟井兹矩。
中堂乱了一阵,大家好容易劝阻了秀吉的火气,秀吉这才想起来要算算账,于是他喝退众人,自己坐回正位席塌,大声的对沈惟敬说道,“你这泼皮!当初应我们,现在拿来如此诏书!是眼中无我这个掌管大日本天下的太阁么!”沈惟敬脑中早就一片空白,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唯唯诺诺,整个人趴倒在地,等候处置。秀吉又骂了一阵,硬是压着火气道,“昭德!你是左大臣!助我协掌日常政务,你说,这般无赖该如何处置!”孟昭德赶紧起身答道,“太阁所言甚是,如此之人只是个无赖,既然是市井之人,太阁之身份便不能与他计较,若不然,倒叫大明看轻了太阁,以为太阁没有城府了,今日之事实在可恶,乃大明无心求和之举,国之事当以国道论之,无谓加罪使臣。”言语之中,直接把诏书的问题归罪于大明无心求和,等于替沈惟敬掩盖了他两头篡改真相的大罪,只要孟昭德不提,在座的所有人就是长十个脑袋,也不会想到一个老百姓有胆子在两国的高度上胡搅蛮缠,骗东骗西。
秀吉略一迟疑道,“自然要和他们计较,可是这使臣戏弄与我,我就不能取他性命么!”若是往常,孟昭德绝不会对抗秀吉的意思,但是今日沈惟敬命悬一线,对于这等江湖无赖,孟昭德是最清楚的,背后说甚么都好,可一旦性命攸关自己却见死不救,那沈惟敬肯定会拉自己垫背,届时红丸一时必然真相大白,自己死不算什么,牵扯上百家臣和家眷,还有为蒲生氏乡报仇之事,就都葬送了。所以孟昭德只能坚持言道,“吾以为太阁当消气细想,这沈惟敬为大明使者,前番曾有偷入丹房为太阁献上仙丹之功劳,又有舟车劳顿,战场上往来联络之苦心,足见其一为两国和睦,二为自身利益,不会戏弄于太阁,实在是大明无心求和之过,若太阁要惩罚此人,不如将其过往之功劳一笔勾销,不行赏赐,逐他返回大明,交由大明天子惩办即可,如此也能宽慰天下为太阁办事之人的心,不至冷落那些身在大明,却时常和我国往来交易,心向太阁的大明臣子啊。”
小西行秀一听真有道理,自己和哥哥不同,他是一心要做买卖,当个有钱人的,当初分家产,自己主管江南商务,手握百万巨资,每年和大明有三五十趟的交易,如果此番和自己同来的明人死在日本,将来自己的船队到了大明,谁还敢和自己交易,便小声附和道,“请太阁开恩。”秀吉思量一番,也不愿准备停当之前就和大明撕破脸,若只把使者驱逐,并不处死,尚能争取几个月的筹备期,到时候准备好了发兵二次攻朝,一旦得胜,区区使者算什么,可以直接找朱翊钧算账,于是同意了孟昭德的提议,命孟昭德为押解官,直接将大明使臣团全部送离日本海境为止。
孟昭德得令后,点起五百近卫府兵马,押送兵部尚书石星和沈惟敬还有随行使臣共三十七人返回名护屋城,并快马通知九鬼嘉隆的水军准备大船送他们去朝鲜,路上石星叫苦不已,自己这个兵部尚书何曾有过如此礼遇,竟然被人当畜生一样,关在木笼里推着走,倒是沈惟敬逍遥自在,于大木笼车里要酒要肉,孟昭德吩咐下人都给他准备,也送了一份给石星,可石星哪吃的下去。如此离开大阪走陆路,穿过中国毛利氏的领地,又过了峡口走水路到达九州,已经是十六日之后的事情了。
诀别之际(真是生死诀别了),孟昭德对沈惟敬说道,“殿上太阁要杀你,我已经尽力保你,可惜啊,却葬送了你留在日本(倭国,日本这个翻译意思到底是什么时候确定下来的笔者不清楚,大明本纪有时候成为倭国,倭寇,有时候成为日本)的机会,如今你们随船队抵达朝鲜,我会叫人好生安排,那石星一路上对你恨之入骨,我会让心腹人保你和大队失散,从此之后你隐姓埋名,做个富翁便是了。”沈惟敬呵呵笑道,“好啊,孟大人果然是言而有信,我当初还真以为你会不保我,我真的都打算把那件事说出来呢!”孟昭德见他直爽,也不藏着掖着,答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不就是怕你说出来么,好险啊,我保你就有可能被太阁降罪,我不保你,你供出我,我就一定会被太阁降罪,都是棋行险招,总算你我运气不错吧!”沈惟敬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拱手道,“那便作别吧!沈某祝太阁每月红丸不停,身体康健,孟大人前程似锦!”孟昭德明白他的意思,笑而不答,两人于是各自回身,一个登船一个上马,从此天涯两隔。
回到北京后,石星向明神宗上奏了一切,明神宗勃然大怒,命沈一贯彻查,一个清正廉洁的东林党落到浙党手中还有什么好查的,石星被下到狱中,虽然他确不知情,找不到证据,可沈一贯还是成功的让他“突发急病”,最终没有迈出天牢的大门。而那位沈惟敬,虽然躲在朝鲜,利用早就准备好的产业隐藏身份,可一个乍然暴富的外来人还是没有瞒过朝鲜人的眼睛,两个月后,大明锦衣卫越境抓人,沈惟敬也被落入天牢,三年之后,在明神宗准备大赦天下之际,他被特意提前押解到了菜市口,当众斩首,然而如此也没有抹去此人的痕迹,沈惟敬,这个流氓出身,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在国家级的历史文件中还是留下了精彩传奇的浓厚一笔。
送走大明使臣团之后,秀吉开始惩办小西行长,这个毫无军事头脑和外交手腕,又偏偏想乱世建功的倒霉大名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来求保命,他先是倾尽家产求来一颗南海夜明珠送给北政所,又暗自割让所辖藩国五成的赋税进贡前田利家,并许诺将来朝鲜四道内自己的封国产出也交予利家,这样内外使劲,秀吉终于听从了前田利家和北政所的劝阻,把此事不了了之了。
对内无法撒气的秀吉自然把眼光又放回了朝鲜半岛,为了安抚手下大名对财富的渴望和自己的解气,秀吉命令整个日本增加一成赋税,全部纳入名护屋府库,开始第二次征朝。然而命令下达之后,效果远不如第一次征朝那般热烈,首先是一万多士兵刚刚得到回家的命令,却不能返回,而先期返回各地共八九万将士听说又要入朝,都有怨言,还有那些大名,他们的本意是要钱要粮,谁知结果是先要自己放血,本来在外征战就很少顾家,第一次征朝已经把积蓄都差不多打光了(日本战国打一仗真的超花钱,有兴趣将来可出一篇数据短文详述),现在民怨沸腾却还要征税,哪个愿意,于是就有不少大名上书秀吉,请他暂缓攻朝,或等上三年或等上五年。
秀吉没料到反响是这个样子,不由得恼火起来,加上服食红丸(都是毒性燥热之物,不过相对于中国历朝历代天子炼的丹药基本都是这些成分,秀吉还真不能严格算是被下毒了)性情暴躁冲动,更听不得任何意见,初始还只是喝退劝阻之人,后期竟然拔刀杀人,连斩了几个近臣,甚至还有外地的城主和一些僧侣。如此之下,秀吉民心尽失(史实,关原合战石田三成众叛亲离,和东军丰臣系憎恶他有关,也和秀吉执政最后几年滥杀无辜有关),石田三成,大谷吉继,片桐且元等心腹见状,也只好劝秀吉不要出征,奈何秀吉已经听不进任何意见,终于做出了要御驾亲征(这个用词不太恰当)的决定。
闻听此事后,身在名古屋的孟昭德也慌了,赶紧联合德川家康和上杉景胜等纷纷入京劝阻,秀吉自打政令不顺后,一赌气在伏见城谁都不理,已经两个多月了,近臣通报了三回,得知不止孟昭德等五大老和石田三成等五奉行,京畿附近的国主和城主共来了十九位,秀吉这才懒洋洋的传令相见。孟昭德等大臣被内侍引领,直入伏见城二之丸的茶室相见,这里乃是伏见城风景最好的地方,从茶室向外可直接眺望内海海港,但居室狭小,于是只能诸位大臣坐在地上,秀吉坐在茶室外走廊上相见。
待众位大臣行礼之后,秀吉便抢先开口道(请细看以下对话,史实记载,读罢笔者深服秀吉之兵法和胆量)“着笔头办差!”浅野长政忙答道,“臣下在,不知所差何事。”秀吉道,“着你自内府府库提粮一百万石,另行筹措两百万石。”浅野长政又问道,“三百万石粮,请旨作何用度?”秀吉道,“着你为第九兵团兵团长,辖兵五千,任征朝总调度管,三百万石粮,着广集舟楫车马,载之釜山。”浅野长政叹口气道,“数资巨大,兵源甚少,及岸后如何守护?”秀吉摇头道,“不必费心守护,坐壁静待便是。”浅野长政忙问道,“殿下莫玩笑,弃守护,高丽人必尽掳之!”秀吉笑道,“如此正合吾意。”浅野长政将信将疑,叹道,“如此一来,高丽人必取粮,而我粮草尽失,如粮草尽失,乱由此生。”秀吉摇头道,“此乃三百万石之数,非同小可,欲迁之不得地,轻易食之亦不能,笔头勿惊。”浅野长政驳道,“如此高丽人可载之于内地,分开食之!”秀吉哈哈大笑道,“如此岂不快哉!以逸待劳,储我军之粮于敌,让他们舍命保护不说,还能牵制一部分兵力无暇和我们作战,此乃上上策也!施此小计,行战之间,我军尽可取粮于各地城池,用之不竭,取之不尽,士气源源而不衰也!(果然军事奇才)”
浅野长政闻言无话可驳,只能悻悻领命,孟昭德和上杉景胜对望一眼,知道丰臣秀吉主意已定,是必须二次征朝了,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尤其是上杉景胜,此时他被丰臣秀吉移封到了会津九十二万石,虽然远胜越后的四十五万石,却毕竟乃背井离乡,抛弃祖宗(先祖坟墓都不许搬迁),心中正战战兢兢,哪知是直江兼续和石田三成的密谋,背后要助主公坐大强盛的计策。上杉景胜抵达会津后,被此地的豪族一反再反,都是打着光复蒲生氏的旗号,为了顺利接管政权,上杉景胜听从直江兼续的建议,临走时提前征收了越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