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明天来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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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颊上吻了一下。那面颊冷冰冰的,象一块橡胶。“啊,妈妈,”特蕾西低声说,“为什
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们必须对尸体解剖,”那医务人员说,“这是国家对自杀者做出的法律规定。”
多里丝·惠特里留下的字条没有提供任何答案。
我亲爱的特蕾西:
请原谅我。我失败了,要我成为你的负担,我可忍受不了。还是这样最好。我多么爱你啊。
妈妈
这张字条就象那个抽屉的尸体一样,是毫无意义的。
那天下午,特蕾西按排好葬礼事宜,然后乘一辆出租汽车回家。远处,狂欢者们的叫嚷
声依稀可辩,对她来说,那声音是那样的可怕。
惠特里的住宅是一幢维多利亚式的房子,坐落在域北住宅区的花园街。象新奥尔良的大
多数房子一样,它是木质结构的,没有地下室,因为这个地区在海平线以下。
特蕾西是在这幢房子里长大的,它充满了温馨而又欢愉的回忆。她已经一年没回家了。
当出租汽车减慢速度在房前停下时,她惊奇地发现草坪上竖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待
售——新奥尔良房地产公司。这是不可能的。妈妈常对她说,我决不会卖掉这座老房子。我
们全家在这里声活得非常幸福。
怀着一股奇怪的无名之火,特蕾西经过一棵高大的木兰,径直朝大门走去。早在上七年
级时,她就得到了一把房门钥匙,从此象护身符一样把它带在身边,一看到它,就觉得有一
个避难所在时刻恭候着她。
她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所有的房间都是空的,家具全被搬走,美丽的古玩也都不见了。
房子只剩下一个空壳,就象主人把它抛弃了一样。特蕾西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越来
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有什么灾难突然从天而降。她跑到楼上,站在那间曾经伴随她
渡过生活中大部分光阴的寝室门口。那寝室似乎在凝视着她,寒冷、空旷。噢,上帝,究竟
出了什么事?特蕾西听到大门的门铃在响,便象梦游似的走下楼去开门。
奥托·施米特站在门道里,这位惠特里汽车零件公司的工长是一个脸上布满皱纹的老
头,除了由于常喝啤酒肚子挺大,其他部位则骨瘦如柴。几根凌乱的灰发装点着头顶。
“特蕾西,”他操着浓重的德国口音说,“我刚刚听到消息。我——我无法向您表达我
的悲痛。”
特蕾西紧握着他的两只手。“噢,奥托,看到您我真高兴。请进。”她把他领到空无一
物的起居室,“很抱歉,没有地方让您坐,”她抱歉地说,“坐在地上您不会介意吧?”
“不,没关系。”
他们在地上相对而坐,两个人的目光都由于悲伤显得有些呆滞。从特蕾西记事以来,奥
托·施米特就是公司的雇员。她知道她父亲对他是非常信任的。当她母亲接管了公司以后,
施米特仍然帮她经营。
“奥托,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警方说妈妈是自杀,但您知道,她没有理由要这样
做。”突然一个念头刺痛了她,“她是不是病了?她是不是得了某种可怕的——”
“不,没有。没有那回事儿。”他把目光移到别处去,显得很难受,好象有什么话不好
讲。
特蕾西慢慢地说:“您是知道这件事的。”
他用他那双粘门眼屎的蓝眼睛凝视着她:“您的妈妈没有吧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您。她
不想让您担心。”
特蕾西皱了皱眉:“不想让我担心什么?请……请您说下去。”
他那双长满茧子的手张开又合上:“您听说过乔·罗马诺这个人吗?”
“乔·罗马诺?没有。怎么了?”
奥托·施米特垂下眼皮:“六个月前,罗马诺跟您妈妈接洽说他想买下公司。她对他
说,她不想出让,但他支付的价钱超过公司价值的九倍,于是她就没有拒绝。她兴奋极了,
她打算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债券,这样就可以有足够的收入使您俩以后的日子过得舒舒服
服。她想给您来个意想不到。我也为她感到非常高兴。最近三年来,我一直准备退休,特蕾
西,可我不能离开多里丝太太,我怎能那样做?而这个罗马诺——”说到这个名字时,奥托
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罗马诺只给了她一笔小小的现金,其余那一大笔款项说好上个月支
付。”
特蕾西急不可待地说:“讲下去,奥托。后来怎么样?”
“罗马诺接管公司以后,就把原来的人都解雇了,而将他自己的人安插进来管事,接着
他就开始洗劫公司。他卖掉了公司所有的资产,又订购了大量设备,但是没有付款。那些供
应商起初对延期付款毫不在意,因为他们以为他们还是在和您妈妈打交道。当他们终于催您
妈妈付款时,她找到罗马诺,要求他对此事做出解释。他对她说,他早已决定中断这笔交
易,正准备把公司交还给她。这时,公司不但已经分文不值,而且您妈妈还欠下了她无力偿
还的五十万美元的债款。特蕾西,看着您的妈妈为了拯救公司而拼命地挣扎,我和我妻子的
心都要碎了。但是没能找到出路。他们把她逼得破了产。他们把一切都抢走了——公司、房
子,甚至还有她的汽车。”
“噢,我的天哪!”
“这还不算完呢。区检查官通知您妈妈,说他准备对她提出起诉,指控她进行欺骗,这
使她面临坐牢的危险。我想,她一定是在那天死的。”
特蕾西怒火中烧:“其实妈妈只要向他们讲明真相——说清楚那家伙对她所干的勾当就
行了。”
老工长摇摇头:“乔·罗马诺是为一个名叫安东尼·奥萨蒂的人效劳的。奥萨蒂是新奥
尔良的一霸。当我发现罗马诺以前也曾对别的公司下过毒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即使您妈
妈对他提出起诉,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决,再说她也没有钱跟他打官司。”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是为她妈妈的极度痛苦而发出的呼喊。
“您妈妈是个要强的女人。再说您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件时谁也帮不了忙。”
您错了!特蕾西暗自发誓。“我想见见乔·罗马诺。我在哪儿可以找到他?”
施米特直言不讳地说:“把他忘了吧。您不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大。”
“他住在哪儿,奥托?”
“他在杰克逊广场附近有一所房子,不过您就是到了那儿,也没有用。特蕾西,您就听
我的话吧。”
特蕾西没有回答。她内心中充满了一种完全陌生的情感:仇恨。乔·罗马诺将为害死我
的妈妈付出代价,特蕾西暗暗地下了决心。
第三节
她需要时间,需要思考下一步行动的时间。她不能回到那座已被洗劫一空的房子里去,
她忍受不了。她在商业街找了一家小旅店。这家旅店远离法国居民区,狂欢者的队伍还在那
里行进着。她没有一件行李,坐在桌子后面的服务员警惕地说:“您必须先付钱。一夜四十
美元。”
特蕾西从她住的房间里给克拉伦斯·德斯蒙德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她几天之内不能
去上班。
由于某种考虑,德斯蒙德掩饰住自己的不满。“不必担心,”他对特蕾西说,“在您回
来之前,我会找人填补空缺的。”他真希望她别忘了告诉查尔斯·斯坦厄普他是一个多么通
情达理的人。
接着,特蕾西又给查尔斯挂了一个电话:“查尔斯,亲爱的——”
“特蕾西,你跑到哪去了?妈妈找了你一上午。今天她想和你一起吃午饭。好多事情需
要你们俩一起安排。”
“对不起,亲爱的。我在新奥尔良呢。”
“你在哪儿?你到新奥尔良去干什么?”
“我妈妈——去世了。”后面几个字她费了好大劲才说出来。
“噢,”他的声调立刻变了,“太抱歉了,特蕾西。这可太突然了。她不是很年轻
吗?”
她的确非常年轻,特蕾西痛苦地想。她大声说:“是的,她很年轻。”
“出了什么事?你好吗?”
不知什原因,特蕾西怎么也张不开口告诉查尔斯,妈妈是自杀死的。她真想向他哭诉他
们害死她妈妈的整个可怕经过,但是她忍住了。这是我的事情,她想,我不能连累查尔斯。
于是她说:“别担心,亲爱的,我很好。”
“特蕾西,需要我去你那儿吗?”
“不需要,谢谢你。我应付得了。我明天给妈妈举行葬礼,星期一就赶回费城。”
当她放下电话,躺在旅店的床上时,她的思路怎么也集中不起来。她数着天花板上汚迹
斑斑的瓷砖。一块……两块……三块……罗马诺……四块……五块……乔·罗马诺……六
块……七块……他将付出代价。她还没有想出方案。她只知道以罗马诺之道是不能还治其人
之身的,她应当另外想出一个办法为妈妈报仇。
接近黄昏时分,特蕾西离开旅店,沿着运河街来到一家当铺。一个戴着老式绿色墨镜、
脸色苍白的男人坐在带有栅栏的柜台后边。
“您要买什么?”
“我——我想买一支手枪。”
“什么式样的?”
“噢……一支……左轮手枪。”
“您是要三十二、四十五口径的,还是——”
特蕾西从来没有摸过枪。“嗯——三十二口径的就可以了。”
“我这儿有一支上等的史密斯…韦森工厂制造的三十二口径的左轮,价钱二百二十九美
元,还有一支特许兵工厂生产的三十二口径的,价钱是一百五十九美元……”
她身上的现款不多。“还有便宜一点的吗?”
他耸了耸肩。“小姐,再便宜一点的只有弹弓了。这样吧,这支三十二口径的就收您一
百五十块,我再白给您一盒子弹。”
“好吧。”特蕾西看着他走到他身后一张桌子上放着的武器柜前挑了一支左轮手枪。他
把枪放到柜台上,“您知道怎么用吗?”
“您——您搂一下板机看看。”
他哼了一声:“要我教您怎么装子弹吗?”
她刚说不用,说她并不打算用它,只是想用它来吓唬一下人,但转念一想,这种说法听
上去真是太荒唐了。“好,请您示范一下。”
特蕾西看着他把子弹装上膛。“谢谢。”她掏出钱包,把钱数好交给他。
“请您留下姓名和住址,好向警察局备案。”
特蕾西事先没有想到这一点。用枪威胁乔·罗马诺属于犯罪行为。但真正的犯罪的是
他,而不是我。
他望着她,绿色墨镜使他的眼睛变成淡黄色。“您贵姓?”
“史密斯。琼·史密斯。”
他记在一张卡片上:“地址呢?”
“道曼路。道曼路三千零二十号。”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曼路没有三千零二十号,那会在河中心了。我们就写五千零二十
号吧。”他把收据推到她面前。
她签上“琼·史密斯”。“手续办完了吗?”
“完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左轮手枪从栅栏后面推出来。特蕾西端详了一下,然后将手
枪拿起,放进手提包,转过身,快步朝当铺门口走去。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