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第4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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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轻叹声，“好在你不是皇甫无逸。”
“我若是皇甫无逸呢？”裴茗翠突然问道。
萧布衣正色道：“你若是皇甫无逸，我不会到东都！”
裴茗翠轻轻点头，“萧兄说极是，很多事情都是注定，改不了。段达大败，皇甫无逸急于挽回面子，想必要找替罪羊。可萧兄在越王心目中地位想必急剧上升，只要出兵胜上瓦岗一场，威望转瞬超越皇甫无逸，皇甫无逸看来远非你敌手。”
萧布衣笑笑，“我从来没有把
三一一节 败北
清晨，天边有了亮色，青森森冷。
世上纷乱有很多，可老天却只有一个。
东都清晨和石子河清晨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可东都百姓还是熟睡时候，石子河畔已经列队数万兵马，在石子河西雁翅排开。长枪似林，旌旗如云，淡青天色、兵甲寒光泛在明亮河水上，耀出点点光芒又反射到众兵士脸上，带着清晨冷。
青草娇羞带着点滴露珠，好像情人间伤心眼泪。铁骑毫不留情踏过去，告示战争永远不相信柔情！
林中鸟儿被睡梦中惊醒，叽叽喳喳飞起，盘旋不肯离去。烽烟已起，鸟儿也是有些不安，它们看多了人类厮杀，多少也知道，明亮清澈石子河水要被鲜红血液充斥，娇嫩初生青草虽被马蹄践踏，可转瞬又要被尸骨灌溉，更加茁壮成长。
它们看多了，多少知道结果，可它们永远不明白，这些人类之间厮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众兵士脸上少了初出东都兴奋，多了一分疲惫不堪。他们连夜行军，如今人困马乏，不想打仗，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就算没有行军帐篷，他们露天睡一觉也是好，可总管不许！
段达终于完成了自己第一个愿望，一夜急行军，以难以置信速度到达了石子河，三万大军到了两万五六千人！他没有丝毫疲倦，内心却是充斥着兴奋狂躁。他实现了一个奇迹，决定再实现第二个奇迹。
石子河东西两侧是诺大平地，直可容千军万马，段达让众兵士过了洛水，列阵石子河西，两万多地大军南北雁翅排开，蔓延河西足有十数里！
好威风，好壮观，好煞气，段达见到十里战队时候。心中莫名骄傲和兴奋。这种威势，这种速度，那帮饥贼盗米之徒见到，还不活活被吓死？
“总管，要不要安营扎寨？”曹郎将突然问道：“我觉得稳中求胜更好。”
段达看白痴一样看着曹郎将，暗想这家伙宫里出来，没有经过战役，幼稚到了极点。他为了急行军，抛却了所有辎重粮草，又如何安营扎寨？
刘长恭一旁说道：“总管。兵士连夜行军，眼下饥饿，还请总管下令，让兵士先用过早饭再行进军。”
段达略微犹豫。却见到对面平地尽出突然现出点点合影。
黑影慢慢扩大，却是成千上万盗匪蜂拥而来。
段达片刻间做了个让他后悔终生决定，马上长枪一指道：“过河背水一战，击败盗匪后再用早饭。”楚霸王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终成霸业，他段达当效仿楚霸王过河一战，他甚至比楚霸王还高明一些，最少他连锅都没有。
行军指挥使急忙道：“总管，如此急迫，士兵饥困交集，只怕不从。”
段达怒声道：“兵士不从，那要你这个指挥使何用？命刀斧手准备，不肯过河击匪者斩无赦。”
刘长恭也皱眉道：“总管。盗匪来极快，我等兵士极多，过河费时要久，我只怕盗匪趁我等渡河未济而击，我军当会大败。”
段达冷笑道：“你等只知道死读书，却不知道渡河未济、击其中流地狭隘。我等连兵十数里过河。盗匪不过眼前这些人手。如何能挡得住？如今我等锐气正锋，绝不可泄。正应一鼓作气之理胜之，他们挡不住，又击个屁？速传令下去，全军过河！击败盗匪后吃饭，不听号令者斩！”
指挥使无奈，旗帜挥动，号角吹起，一时间鼓声隆隆，惊天动地，紧张气氛弥漫石子河两岸。
隋军全军过河，骑兵在前，枪盾手在中，弓箭手夹杂，选稍浅石子河水趟过，一时间激起浪花朵朵，不知道要湮灭多少豪情壮志！开了帷幕，东都清晨，还是一片宁静。
同一片天空，不同处境。两人踏破长街宁静，缓缓向宫中走去，这一切看起来没有任何瓜葛，可这二人话题却正是石子河畔战局。
“渡河未济，击其中流。”裴茗翠喃喃自语道：“现在地隋军应该到了石子河西岸了吧？”
她还是一如既往落寞，不急不躁。甚至在说恭喜时候，也是波澜不惊，语气平静，她说不过是个事实。
萧布衣那一刻却是感慨万千。
裴茗翠说出恭喜那一刻，脸上没有任何喜意，他心中亦是如此。他也知道自己改变了很多，以前热血马贼征战多了，血却一点点地变冷。他为了保命求发展，可以不择手段。裴茗翠说不错，他献计之时就已经预料结果，他现在就在等着隋军溃败。他当初千军力擒莫古德之后，还会为枯骨沉吟，可他现在已经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回顾。从南到北，再由北到南，他虽是没有回头，但是也知道他今日功绩，就是兵士枯骨堆出。而且随着他目标远大，更多地人会前赴后继投入进来。
以往一幕幕脑海中划过，萧布衣嘴角又露出讥诮笑，为自己，亦为这个所谓天下。
是该恭喜吗？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推动历史，可也被历史推动。或许只有到了终局，回首望过去时候，才会有定论？
听到裴茗翠喃喃自语，萧布衣皱眉道：“按照正常约定计划，段达大军和裴仁基地兵力是在后天清晨才能汇合在洛口仓南，共击瓦岗？”
裴茗翠望着远方地天空。沉声道：“段达志大才疏，好功贪财，自视极高，不知道眼前是陷阱，只以为是诺大功劳，怎么会和别人分享？据我猜测，他多半会急急行军去攻李密，然后抢占洛口仓后向越王炫耀。只可惜，他行动肯定已被李密知道，李密多半已经布下陷阱。就等段达钻进去。很多时候，计划是好，可欠缺就是执行力度。”
萧布衣皱眉道：“你方才说渡河未济，击其中流，难道是认为李密会在段达过河地时候出击？”
裴茗翠这次却想了半晌，缓缓摇头，“应该不会。”
“李密既然早有准备，如何会错过这千载难逢地取胜良机？李密素来没有妇人之仁！”萧布衣微笑道。
裴茗翠咳嗽几声，“若是翟让单雄信之流，多半会趁隋兵过河之际攻打。李密则不然。这人素有大才，这次不是求击溃隋军，而是求全胜！我若是他，绝对不会满足击败来犯隋军。多半会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给隋军以重创！所以按照我猜想，主战场应该是在石子河东地平地，横岭以西才对！”
萧布衣点头道：“李密应该和你一样想法！”
隋军此刻大半骑兵已经过了石子河。
石子河流动河水都被投入大军所凝涩。段达催马踏入河水那一刻，见到场面壮阔，不由有了当年苻坚豪情。苻坚投鞭断流，他段达亦是如此，可他兴冲冲到了河岸对面时候，却忘记了去想，苻坚就是此役败北，一蹶不振！
隋军骑兵到了河对岸后，分散两翼。却只是守住河畔，并不急于出击，护卫步兵过河。
段达虽然志大才疏，但指挥作战副将、偏将还是按照规矩行事。这次出征地将领中虽无人有杰出军事才能，可循旧法行事，还是颇有攻击力。
盗匪从远处快步逼近。却亦是盾牌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弓箭手压住两翼阵脚。呈半弧行冲来。
无论从装备，从阵型，从执行力度而言，盗匪攻击力也是上升到了一个新地高度。
以往盗匪，闹哄哄没有章法，只知道有便宜就占，有困难就躲，有危险就逃，可如今风水轮流转，盗匪战斗力也是绝对不容小窥！更何况他们连克周围郡县，从官府中抢来地兵甲装备也不逊于大隋精兵。隋军不急于进攻，静候对方到来，段达也终于到了河这面，皱眉道：“为什么还不攻打？”
刘长恭沉声道：“总管，还请稍等片刻，我等兵力稍弱，等全部过河后可一举击溃盗匪！”
“怕什么？”段达不满道：“这些泥腿子前来，难道还让我全军应对？击鼓下令出兵！”
刘长恭无奈，只能吩咐隋军出击，这时候隋军过河不到半数，却也有万余人。听到鼓声，快速整集队形，成小方阵前行。号令之下，小方阵前行过程中迅疾汇成大方阵，由缓步到疾步前行，在前行过程中不断有人涌入进来，方阵变幻渐大，终于汇成洪流向前方冲过去。
隋军两翼骑兵亦是慢慢汇聚，却是隐在方阵两侧，马蹄沓沓，不急不缓。隋军是骑兵步兵夹杂，盗匪却是清一色步兵，战鼓陡然急剧响起，两军不约而同由疾步转成急奔，对撞过来，两股洪流终于汇聚到一起，掀起了滔天波浪！
两军很快陷入刀枪肉搏之中，隋军胜在装备稍精，盗匪却是胜在锐意正劲，如今更是去除了对隋军地恐惧感，一时间战难解难分。
兵甲铿锵，大地震撼，厮杀声传出好远，震荡着明亮河水。初升太阳还是红彤彤颜色，撒下柔和光辉，每人身上都有层淡金之色。可淡金之色下，殷红不停地涌出，长枪戳出，砍刀折断，一批批地人倒了下去，鲜血四溢，后续无论是兵士抑或盗匪都是杀红了眼睛，踩着同伴或敌人地尸体向前攻过去。石子河西，很快被尸体铺满。鲜血覆盖。
鼓声更急，盗匪后继越来越多，可以说是漫山遍野，隋军和盗匪人数本是相若，可连夜行军，本已疲惫不堪，又没有吃饭，少了力气，终于呈现不支之势。刘长恭见状不好，令旗高举。又是一阵急鼓，两翼骑兵终于出击！
蹄声隆隆，两翼骑兵如同旋风般地杀入到盗匪军中，盗匪坚持不过片刻，很快呈现不支之势，溃败而逃。
“李密其实还有更多想法。”裴茗翠突然笑了起来，“李密和萧兄不一样，我想这次诱敌还会是翟让领军，就如在大海寺前一样。”
萧布衣想了半晌，“多半如此。我只能说，你对李密了解很透彻。”
裴茗翠缓步走着，“了解透彻是一回事，能不能击败他又是一回事。我能了解他，但是已经不能击败他。翟让此人虽贪财好利，不过待人向来宽容，又因为起事及早，深得瓦岗人尊重。李密每次出兵时都喜欢用瓦岗原班人马出头。一来消耗瓦岗旧实力，二来他在翟让败后取得胜利，借此树立威望。可这种诡异手法一之为甚岂可再乎？一来二去，我想矛盾越发激化，李密毕竟鸠占鹊巢，瓦岗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只等到势力进一步扩张之际，就要争夺个你死我活！这其实是瓦岗最大隐患，萧兄为人仁义。绝对不肯用这种方法对付手下，倒不虞这点。”
萧布衣止住了脚步，沉声道：“今日听裴小姐见解，获益良多，可我有一点不解想要问你。”
“你说。”
“这个问题我在襄阳时候其实已经问过，不过裴小姐并没有给我答案。我知道裴小姐对大隋忠心耿耿。对圣上也是忠心耿耿。我也知道你对大隋盗匪深恶痛绝，可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当然应该知道。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大隋。”
萧布衣霍然摊牌，目光灼灼。裴茗翠抿住嘴唇，半晌才道：“我当时也说过，我需要寻求一个答案，只凭我自己，绝对找不出这个答案。”
“只是这么简单？就凭一个答案就可以让你放弃对圣上忠诚？”这次萧布衣并没有岔开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