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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于一千八百年前-第6章

小说: 生于一千八百年前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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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谁要杀你?”贾充有些惊异地问道。 
“下官犯了弑君之罪……” 
“你错了。”贾充淡淡笑道,“弑君就一定有罪的吗?” 
“弑君难道无罪?” 
“君已不君,臣何必为臣?曹髦是个怎样的皇帝?自己昏庸无能,还想要杀死几代忠烈为国之栋梁的司马大将军?如果大将军有罪何不送有司办,何不行光明正大之举。一个皇帝抛头露面带一帮仆童杀人于路,宗庙蒙羞!”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那个总是温文尔雅衣冠一丝不乱的年轻英俊的皇帝形象在他的话语声中从我心里渐渐瓦解,而另一个形象,一个衣冠歪斜行事乖张辱及宗庙的一个该死的人,渐渐鲜明。 
弟弟紧锁的眉头渐渐开了,却依旧没有说话。 
“杀了他是好事。国家会记住你们,天下都会记住你们。你们拯救了这个天下,你们是大魏的英雄。” 
弟弟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开始渐渐发亮。 
“这真的是好事?” 
“是的,”贾充坚定地点头,“我明日就秉奏大将军,请给你们封爵加官。” 
“大人,”弟弟一把拉住贾充的衣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兴奋说道,“我们跟了大人将近十年了,大人不会骗我们吧?” 
贾充的另一只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 
“我不骗你。”
我送贾充出的宅门。他留下了他的几个贴身侍卫在我家,说是要保护我们兄弟俩。他的神情明朗而自信,看着他,我便会觉得前面的路一片光明。 
扶他登上马车,然后我转身,走出两步他却又将我唤停。 
我转身向他。他坐在马车上,车篷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莫名地,却觉得此刻他的脸上,再找不到那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大人有何吩咐?” 
沉默了许久,他一直没说话。最终叹一口气,说道: 
“没事了。今晚作个好梦。”
我果真作了个好梦。梦中我和弟弟穿上了王侯的金线绣的缎子衣服,在庄严肃穆的殿堂之上,在百官崇敬的目光下,被新立的皇帝封以食邑。 
我还梦见从北海到长安,所有的市民都以感激的语气提起我们兄弟的名字,两个出身行伍的年轻人如何拯救了一个国家。 
还梦见我们去贾府作客,贾充那慈祥和善的母亲笑着赞扬了我们。她说我们兄弟不是弑君的罪人,而是忠义之士。 
最后我梦见贾充拍着我的肩,说: 
“我不骗你。” 
我在梦中笑了,久久不能自已。
后记: 
成倅、成济兄弟以弑君罪斩于市,尽灭三族。 
贾母不知贾充事,闻帝薨,终日于贾充前痛骂成倅兄弟,以其弑君、大逆不道也。 
常道乡公即位,贾充进封安阳乡侯,增邑千二百户,统城外诸军,加散骑常侍。
陆逊之死
    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国家的辉煌将随着一个叫周瑜的人一同死去。
周郎去世的时候你刚二十七岁,那时候你的名字叫议,一个华丽高贵的字眼。这个字在我笔下总是变成另一个字:仪。你就该叫这个名字,当你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立于满堂文武之间时,你身上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族气。人们锐利的目光穿不透你,空气中的游尘也无法沾染上你的白袍。
然后我听见人们的窃窃私语:
——那是谁?
——是孙伯符将军的女婿。
——那是谁呢?
——是谁呢。
——总之不会是周郎。
高堂上的孙权那年也仍年轻。他悲痛的目光在扫过文武百官身上时,有时也会停留在你身上。然后他背过头去,不发一言。
我想在那个时候,除了他并无他人知道,你不比周郎差。
可即使他知道,也只是知道而已。
他说,周郎是一只忠心的鹰,他的爪他的翼都锋利到无可挑剔;而你是一把锋利的剑,闪着可怕的光芒,也许不小心,便会伤了自己。
其实我想说,你只不过是一个流水般淳厚温和的人,你那袭白袍下掩盖的不是剑气,是流水闪烁的光。可惜他不知道。
这是你和他的不同。你在韬光养晦的时候,他在弹剑作歌。他远远比你幸运,因为他遇上的是如他般爱笑爱醉爱弹剑作歌的策。他们的生命短暂,辉煌短暂,但这一切对他们来说是幸运而不是无奈。故事在最美丽的时候结束,然后不朽;而你,必须一如既往地温和而坚定地笑着,从周郎的年代,到你的年代,到最后。你要面对的,不仅是一天一天无可奈何的衰老,不仅是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不仅是主上眼中一天多似一天的阴霾,不仅是一个国家悄无声息的衰败,你要面对的,还有更多更多别人想也无法想到的东西。我可以理解但我无法说出,当我想说的时候,我会哭。
火烧连营的时候你已经四十岁了。比起那个伐丹杨的你来说,岁月已经悄无声息地在你脸上留下了许多痕迹。当你站在东川最高的山上看底下那一片火海时,你同时也站在了你人生的颠峰。他们都说那是你的黄金时代,但我的记忆却更多地停留在那个年方二十血气方刚领一群散兵游勇在密林和阳光中行走的少年。你的青春丢失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当人们看你的辉煌的时候他们同时也赞叹着你恰逢其主的幸运,但没有人看见你二十年的寂寞。
冲进鱼腹浦的八卦阵也许是你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年少轻狂的事。请原谅我仍执着地在四十岁的你身上使用“年少轻狂”这个词。那是因为,我从未在其他任何一个四十岁的人身上看见如你那样清澈的双眸,还有你那种坚定而温和的微笑。你的年华会逝去你的辉煌会过去,但你的双眸你的微笑依旧。
让我回到鱼腹浦吧。你大笑着冲进那堆乱石,那一刹我在你身上找到周郎的影子。然后横沙立土,然后江声浪涌。你在乱石堆中彷徨,你的神情让你看起来象个不知所措的孩子。是的,整整一辈子,我只在你脸上看到过这么一次不知所措的神情。从你一落地开始,你就注定拥有了与别人不同的智慧,你知道一切,连失败都知道得那样清楚。只是除了这一次。
上天是不会轻易惩罚一个人一辈子的唯一一次错误的,然后有人来到,将你领出那堆石头。你一直知道你不如诸葛亮,这一次困陷,更坚定了你的信念。我不知道是该为你的豁达开心好还是难受好,你太聪明,聪明到不去企求幸运。其实你可知道,当曹操的二十万大军的灯火将赤壁的夜照得如同白昼时,没有人想过东吴会胜,包括周郎自己。他只是想,试试罢,或许我该有那个幸运呢?
胜利属于幸运者,但维持胜利却只属于智慧者。在荆州驻守时,你的沉默你的谦逊依旧,不同的是落在你身上的是整个东吴,乃至整个中国的仰视的目光。
七年后你又一次用胜利证明了这种仰视并非浪得虚名。武昌城下,孙权的华盖遮住了属于你的阳光,也遮断了你以后的路。他向你笑着,笑容深不可测,如鱼腹浦的江面,平静如镜,却随时可以掀起无限杀机。你能看清楚他的笑但你不会有别的选择。陆逊这个名字将作为东吴最稳固的一道城墙毅然耸立。你登得太高,已经不能回头。
那一仗奠定了你的地位,也奠定了吴主对你的言听计从。当他把大事小事一件件说给你听然后征求你意见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最诚挚的信任与依赖。我也有理由相信他的信任他的依赖,因为在那样一个动乱的时代,他除了依靠你,别无他法。
你在辕门射戏的时候年迈的诸葛瑾正在焦急而满脸不解地向你营中赶来。你把一支又一支箭平稳地射入靶心,然后笑着看那些血气方刚的将领们哇啦哇啦地叫着说陆大人你快把我的晚饭赢走了。当诸葛瑾一头大汗出现在你面前时,你甚至笑着问他要不要也玩上一场。与他的慌张比起来你的平静从容使你仿佛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没有人知道那一次对你意味着什么。如果你的书信不被截获,你当时就应该在合肥看战利品了。那是你有生之年平魏的最后一次希望。可是你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地笑着。如果这两个字,本来就不该出自你的口中。
后来你开始无可挽回地衰老。你回到了建业,然后作为一个忠诚恳至的谏臣存在。人们都顾着赞叹你的军事才能但他们都忽略了其实你在治政方面也是一流的,再没有任何人能拥有你那样清澈的双眸,只需一瞥便把事情的是非对错弄得一清二楚。你清楚并且把你清楚的一切利落说出,你从来不在乎把黑白分得太清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是的,你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当你一步一步登上拜将台,同时你也在把自己送上一个国家的祭坛。
当上丞相的时候你已经六十二岁了。那是赤乌七年,吴宫上下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晚饭时间除了你没有别的大臣会留在家中,他们分成两派,纷纷涌进太子或者鲁王的宫中。那里总是有盛宴,酒麻醉着人也收买着人,他们微醺的眼睛在杯中看见了前途无量。
与此同时你在家中安静地写谏书,你的儿子在一旁给你磨墨。你宽大而洁净的案上总有一杯热茶在暖暖地蒸腾出白色的水雾,那是这个简陋的屋子里唯一施放出暖意的东西。你的身体已经很单薄了,单薄到让我担心它能否抵御这个冬天的寒冷。但你从来不曾担心过。你的沉静让你看起来象个君王,尽管你的宅子看起来远远不配属于一个丞相。
你一封接一封的谏书终于让孙权找到将他的忌惮附诸实施的决心。其实这种忌惮,从他第一眼看见你那袭白袍掩盖不住的光芒时,便已经存在了。四十年,四十年他看着你一天一天沉默又一天一天辉煌,他在需要的时候用上了这把剑但在不需要的时候他便想把这种锋利除去。他和你一样聪明,不过你的筹码上没有自己。一开始没有人想到他能够超越他的父兄但实际上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超越便远远胜出。他走得比英雄更远,他是枭雄。
那是个繁华的年代,比起四十年前的江东,这里的田地更茂密,城市更繁华。一条宽阔的江,和你的名字一起,作为东吴最稳固的城墙存在。人们在这道墙后面幸福地生活着。觥筹交错,天下太平。
那是个彷徨的年代。所有人都不知道,终有一天这个天下将收入谁的囊中。战争之间的等待是最可怕的,没有了厮杀,人们开始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这种等待已经太长,于是他们将一腔热血洒在墙后的人身上,将杀敌用的剑架在自己人脖子上。
当你对着中使送来的诏书吐出第一口鲜血的时候孙权在白玉的池子泡着,有御医将一条一条黑色的水蛭贴在他身上,据说那样可以治轻微的中风。你们都老了,死亡不过是朝夕间的事情。但你们都不可以就这样死去。因为他是君王,他要控制一切包括他死后的世界;而你的结局,不过是所有功高盖主的人都会有的。
可是非如此不可吗?
——非如此不可吗?
昏茫的灯在寂静的宫中幽暗地浮着,孙权在漂满了菊花和草药的池中惬意地躺着。他的眼闭着可他仍警惕地注意着太医的一举一动。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养成了对身边人过度的疑心。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完全相信了你的忠诚。
——那么,非如此不可吗?
他可以相信你的忠诚但他不能相信自己。那一年天下人都知道了魏有个功高盖主的臣子叫司马懿。他对曹氏表现得绝对忠心但人们都从他那两个儿子和只爱游玩嬉戏的曹芳身上嗅除了一些不安。他不愿意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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