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蛊-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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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着碗里地饭菜。胸口里像是堵着一个巨大的石头,将他的喉咙塞了个严严实实,根本就什么都咽不下去。
魏延看着荆棘地样子。也放下了碗,将自己的头埋在臂弯里。声音哽咽:“我觉得最该死地是我才对,如果不是我,不是我的话……那么什么都会发生的,都是我不好。”
舒双翼轻轻的拥着孱弱的南真紫鹭看着两人,声音里有着难掩地怒气:“你们两个干什么!一个不吃饭就已经够折腾人的了。怎么?你们两个还想凑热闹是不是?要是你们都跟紫鹭这样了,你们觉得我有这么多精力管你们吗?”舒双翼看着魏延,声音严厉了起来:“魏延你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吗?”
魏延点点头:“是,全部都是我的错……如果不吃那碗的凉粉,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不是吗?我们不会去丽江,不会去大理,也不会来香格里拉,不会遇上紫鹭。不会遇上你,央宗更不会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原因。”
舒双翼伸出了一只手按在了魏延的头上,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魏延。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对谁错。我们每个人地命都是定下的,不能避免的。不要怪自己地。只要能活下去,就要努力的活下去,哪怕你只有一分地机会,那么你也要努力地活下去,想尽办法的活下去,你知道吗?不要后悔,不要去怪自己,我们没有错。”
魏延抬头看着舒双翼,眼睛里有着深深地湿润:“双翼,我难过。”
“我也难过,可是,我们活着的人是要比死去的人更加辛苦的。我们不但要带着活人的希望还要背负着死者的希望,所以我们不能随便的放弃,要知道我们的放弃就是对已经死去的人的不负责任。”舒双翼放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夹起了几块肉放在魏延和荆棘的碗里:“吃掉,全部都吃掉,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背负他们的生命。”
南真紫鹭抱着自己的碗,脸色白的像纸一样,但是从她灵动的眼睛可以看得出来她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只见她缓缓的喝着汤,好像是要把央宗的生命也一同喝下去一样。
央宗的天葬是请松赞林寺里的活佛算的。藏族的葬礼不是想怎么葬就怎么葬的,藏族人虔诚的信奉着释迦牟尼,他们从生到死,每一件事情都要想他请教。央宗不在的第二天,杨桥和央宗的父母就去松赞林寺找活佛算过了,活佛说央宗是个很有福气的人,所以,她用的是藏族最尊贵的丧葬形式——天葬。
凌晨三点,天还没有亮,送葬的人就起了个大早。
南真紫鹭跟着央宗的姐姐一起早早的打好了酥油茶,蒸好了粑粑,又做了几个丰盛的菜,恭恭敬敬的把一桌子的佳肴摆放在了院子中间的桌子上。南真紫鹭把用酥油擦好的筷子,恭敬的递到了来人的手里,弯着腰退到了一边,静静的守在一边。
这个人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他的脑袋剃得无比的光滑,在灿烂的星光下发出了微微的亮光,他的一双手很长,特别是他的手指更是比一般人的手指长上很多,不过,手指的骨节有一些粗壮。这个人是央宗家专门请来的背尸人,他一边从央宗姐姐准备好的酥油里挑了一些出来在手中细心的揉化后,慢慢的涂抹在那光亮的头顶上,接着就闭上了眼睛,嘴里面念念有词,似乎是在专注的做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守在背尸人旁边的几乎都是央宗的亲戚和朋友,他们一个个庄严肃穆,静静的等待着他。
背尸人在头上和手指上都涂抹完了酥油后,又虔诚的朗诵了一段经文,做完了这一切以后他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从桌子上拿起了涂抹过酥油的筷子,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东西来。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似乎是在和谁一起比赛一样,不停的夹菜往嘴里塞去,没有多大一会功夫,桌子上的东西竟然已经被他吃去了大半。
南真紫鹭看着背尸人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然后站了起来。他走到了杨桥的旁边,然后微微的弯下了腰,向他深深的行了一个礼,接着就走向已经穿戴好的央宗。他站在央宗的头前面念念有词,反复是在诵读着什么经文一样,嘟囔了一阵子以后,他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接下来他两只手捏住了央宗的肩膀,向身子后面一甩,就如同穿衣服一样,央宗就已经帖服的在他的背上了。
背尸人虔诚的套住了央宗衣服上的裹尸布,然后在星光下向外面走去。由于不能死者不敬,背尸人是不能直接碰触死者的身体的,所以死者的家属在请背尸人来之前都会为死者穿上像是背带一样的裹尸布,而背尸人在背尸的时候,他们一般都是将手臂穿在裹尸布中间,然后尸体就会牢牢的固定在了身上不会再有什么移动。
南真紫鹭穿戴着一身的麻布衣服,跟在送葬的队伍里。天上的光还没有出来,只有点点的星光冰冷的散落下来。央宗是仰身在背尸人的身上的,她的面孔恬静而安详,一张脸很是素净,穿着很漂亮华丽的衣服,一整个人看上去和活着没有任何的区别。恍惚间,南真紫鹭甚至有了一种错觉,其实央宗并没有死,她,只是微微的睡了一觉,明天她一定还是会醒来。
脸上冷得可怕,湿湿的潮腻,他她伸出了手指轻轻的擦了一下脸,真的很奇怪,这样的天气为什么会下了露水呢?南真紫鹭抬眼看去,她静静的看着央宗的脸庞,心里的有个角落的空洞越来越深,最终化成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黑暗。就是这个央宗呢,在知道了她的秘密以后,丝毫没有害怕,而是那么勇敢那么仗义的鼓励她,就是这个央宗呢,成为了她整个暗淡青春记忆里唯一的亮丽色彩。
可是,现在她死了。
央宗在她的眼前就这样死了。南真紫鹭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听见了央宗那沾染着鲜血的呻吟:“紫鹭……我好疼……”这是央宗留给她的最后的话,也变成了一道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横在那里。南真紫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上面似乎还是有淡淡的血腥味,她其实才是真正的凶手,她用她的友谊杀掉了她唯一的朋友,杀掉了她在这个人类的世界里唯一还是常人的证明,那么她以后,是不是就真的变成了怪物,万劫不复?
南真紫鹭苦笑了出来,紧紧的握紧了手指,嘴唇的边上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残酷。
凌晨四点三十分,一群人已经来到天葬台。天葬台并不是一个孤零零的台子,其实它更像是一个小小的寺院,只不过这个寺院初了围墙以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天葬的台子在整个围墙范围的正中间,院子里有不少的高大的树木,暗淡的天色下,他们张牙舞爪的放肆着自己的枝桠,像是一个个没有办法封印的鬼怪。
背尸人将央宗放在门后右边的土台上,接着无比虔诚的向她行礼。这是从土台旁边的小屋子里走出来两个裹着白布的人,他们的身材高挑,却看不出男女。只见他们轻轻的抱起了央宗,在她的身子下面铺上了一层质地很好的白色藏被,紧接着他们不紧不慢的将央宗的衣服尽数除去,一手持着一个酥油的碗细心的将碗里的酥油涂抹在央宗的皮肤上。星光下,央宗原本黝黑的皮肤散发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光彩,十分的敞亮,看了过去就如同镀上一层银色的金属。
第七十八章 天葬(中)
涂抹完了酥油以后,这两个人垂首站在一边。而从那个小屋子里走出了两个身披僧衫的喇嘛,他们双目微闭,手里摇着转经筒,微微的嘟囔着,那像是歌声一样好听的经文就从他们的嘴角里流淌了出来,包裹了每一个人的生命。
过了一会,刚刚涂抹酥油的人又走了上来,他们扶起了央宗的身体,将她的两条腿弯曲了起来,摆成了盘坐的姿态,接着将她的头和手臂收拢在胸前,看过去就像是她静静的坐在月光下沉思一般。
南真紫鹭看着央宗的脊背,光裸得没有一丝生命的色彩,因为酥油的缘故在此刻,她的脊背下来看起来有着不自然的亮光。喇嘛又是一段冗长的经文后,刚才的两人提起了垫在央宗身下的藏被,熟练的将她紧紧的包裹成一个蜷缩的婴儿形状,接着有用一种用牛皮做成地才、特殊粗绳子将她的身体紧紧的捆了起来,直到再也看不见她地一丝生命的迹象,只是一个雪白地。雪白的雕像。
喇嘛不断诵读的经文似乎带着很多超度的意味,南真紫鹭看着央宗,不禁泪流满面。央宗啊,请你一定要走得平静而安宁。如果你有罪孽,那么就让你的一切罪孽都让我来背负吧。
远处地山梁上泛出了一片温暖的光芒,金色的,带着温暖的气息,驱散了整个黑夜的寒冷和腐败的味道。背尸人站在了央宗的身前。将裹着藏被的央宗轻轻的背在了身上,佝偻着身躯朝天葬台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天葬一般是不被人允许观看的,所以,这个大数亲友都已经默默的离开,只剩下南真紫鹭默默地站在那里。杨桥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揽着她地肩膀:“紫鹭,天葬是不许看地。我们走吧,不要站在这里了,央宗会得到超度的。”
南真紫鹭轻轻地摇了一下头……她看着杨桥退了一步,站在央宗刚刚坐的土台子边,缓缓的摸了一下那个台面。上面的尘土似乎还有酥油的印迹,她抬头看着杨桥微笑:“杨哥你先去吧。我只想在这里静静的呆一会。就一会好了。”
杨桥看着南真紫鹭的脸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我在车子里等你这里到回家有好远的路程。你一会就过来吧,不要在想了。这一切都不是你错。”
“杨哥,你们先回去吧。”南真紫鹭很坚决的摇头:“我,不去你家里,我不去了。”说着她眼睛的光彩暗淡了下去,最终深沉得像是死水一样。
杨桥举起了手,轻轻的贴在她的头顶上,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后,笑了出来:“紫鹭,你保重。如果想多多了,想我们了,就回来看看。”
南真紫鹭看着杨桥的鞋尖,肩膀不停的抖动着,悲拗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倔强推开了杨桥的手,依旧低着头。杨桥看着南真紫鹭脚下的黄土被一点一滴的沾湿了,张开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转身离开。
“你想要看吗?”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南真紫鹭的身后传了过来,引得她侧目。
这是一个中年的男人,他身上披着很大的袍子,袍子的前襟的上面有不少褐色的斑点。他的皮肤是棕褐色的,上面像是擦了油一样亮,脸上有很多深深浅浅的沟壑,可是他的眼睛却无比的锐利,看人的时候像是刀子一样剜的人心都是疼的。南真紫鹭看着他几秒钟,然后收回了目光,慎重的点头。
“那就跟着来吧,记得,不要出声,会惊扰死者的灵魂的。”男子转身朝天葬台走去,他长长的衣角卷起了一阵风扑向了南真紫鹭的面孔,夹杂着淡淡的腥气,似乎是诉说着无数死者的不甘和难耐。
南真紫鹭跟在这个中年男人的后面,静静的朝天葬台上走去。这个男人一定是天葬师,南真紫鹭无力的想着,她不是藏族,她不会认为将人生生的喂了秃鹫是一种神圣的事情,她的脑海里只是不停的翻腾的一个问题,不知道一会看着央宗这样在她的面前支零破碎她会不会精神崩溃?
跟在南真紫鹭后面的还有两个人,他们无不是精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