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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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做标记,其他人起锅烧饭。陶文架起汽油炉和大锅,六点半开始烧水做饭,折腾到八点才吃上嘴。饭和菜是混起来炒了一锅大杂烩,有管师傅这个大厨级别的调味师从旁指导,味道是相当不错。列列和冈达两头有灵性的獒犬敬职地站在一旁警戒。
它们是陶文一手调教出来的警犬,冈达是头公黑獒,体魄健壮,气度沉稳,不怎么亲人,除了陶文,谁想套近乎也套不上,它总是仰高狗头,用鄙视的眼神瞥人,高贵冷艳得很。不过冈达很怕张良,只要张良一靠近,它的尾巴就会垂下来,前胸伏地,作出顺服的姿态。张良倒是很喜欢动物,没事就要过去撩两把。
列列是只雌性雪獒,体型比冈达小一圈,通体洁白,看不到一根杂毛,这位獒姑娘刚进警队不久,因脾性好而著名,特别粘人。管大厨在炒菜的时候,列列就跟在后面摇尾巴。鲈鱼掌柜小时候被狼狗追过,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大家全聚在一起时,就他躲老远,管师傅也不敢轻易靠近,因为列列好像特别喜欢管师傅,管师傅走到哪儿,列列就跟到哪儿。陶文打翻了醋缸子,大呼小畜生没良心,见了帅哥就忘了爹。
正围在一起吃饭时,冈达忽然立起身,警觉地瞪向某个方向。隔没多久,从那方向走来一个男子,那男人身穿藏族传统服饰,戴宽边牛仔帽,一手提风灯,一手拿着根长木棍在脚前捣捣戳戳,大老远地就扯嗓子喊起来,说的是藏语。
格桑一见那人,腾地跳起来,把手里的饭碗也给打翻了,显得特别激动。
那男人一边喊话一边朝前走,魏淑子开手电照过去,把那人的脸给照了出来,是个红脸膛的大叔。
格桑用藏语大叫,撒腿跑了过去,魏淑子旁的没听懂,就听懂了名字,格桑把那位大叔唤作“登土”,两个相互大叫对方的名字,高举双手击掌,手拐着手来回转圈,跳起奇怪的舞蹈。
田洋扬声问:“格桑,他是谁?”
格桑把大叔拉到田洋面前,兴奋地介绍:“他叫登土波吉,我们族的,我兄弟!”
登土用生硬的普通话向众人问好,田洋让格桑告诉登土,他们都是地质考察队的,多余的话不许乱说。
魏淑子咬着筷子翻格桑白眼:“你们族不是被那啥了吗?怎么又冒出个兄弟来?我说你放老实点,别扯谎骗人!”
格桑几次被魏淑子挑衅,心里着实窝火,但张良就坐在魏淑子身边,摆出老母鸡护小鸡的架势,用阴冷的眼神警告格桑——你惹她,就是惹我。
碍于张良的威吓,格桑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不理魏淑子,悄声说:“这我也不大清楚,回村那一次确实没看到尸体,只是不见了人,待我问问看。”
格桑和登土聊了会儿,聊完后对田洋说:“在我回去之前,藏区碰上了百年一遇的大雪暴。登土他们怕雪暴引发山崩,及时迁到到别的地方避难,等我回去时,村里已经没人了。”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误会,格桑发现族人不见后,内心恐惧加深,第一反应就是——鬼头教杀人灭口。既然彻底撕破脸,还牵连到族人,格桑也就豁出去了。当时还下着雪,如果能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也就不会闹出个自投罗网的大乌龙。可惜格桑被恐惧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子一热,就迫不及待地跑去自首。
出了沼泽地再走不远就是葛巴尔族移居的村落,格桑和老乡久别重逢,自然要回家探望族民。登土听说田洋等人是格桑的朋友,也热情地邀请他们上门做客。
众人收拾行李同上车,出了湿地后便进入空谷地带,网状水域汇流成河,朝各个方向曲折延伸而出,从高空俯瞰,像是几条穿行在红褐色土壤上的巨龙。
葛巴尔族的住地坐落在两条大河之间,和一般村落不同,并不是由零散的房屋构成,只有一座石头建筑横卧在河滩上。建筑只有一层,仿造苯教的太阳神庙,由一间圆形主室
为中心,偏房围绕主室均匀分布,从外观来看,形似一轮光芒四射的大太阳。
冈达和列列冲着石头房子狂吠,死活不肯下车。列列也就算了,它资历浅,时常会受环境影响变得情绪化,但冈达可是老资历的警犬,什么风浪没经历过?竟然也乱无章法地吠叫起来,喉咙里还发出示威的低吼声。
田洋听不懂狗语,问陶文:“怎么回事?”
陶文摇摇头:“不知道,好像很不安。”
獒犬有极灵敏的感应力,之所以会狂吠,说明它们感受到了石房子里隐藏着某种危险。格桑思家心切,没经过田洋允许就等不及地跟着登土进门。格桑是这次行动的关键人物,不能放任他单独行动。
田洋把能力较弱的陶文、管师傅、鲈鱼掌柜、石田英司以及两头獒犬留在车上,让陶文把车子开远待命,带张良、周坤和魏淑子进入大堂。
堂屋很宽敞,地上铺满凸凹不平的碎砖石,中间有座七层阶的高台,据登土说,这儿水汽大,四面围着沼泽河川,为防下暴雨时淹水,每个房间都搭了石台子,生活起居都在石台上。
顺着环形石阶爬上高台,魏淑子边走边到处打量,这座堂屋里没有装照明设施,高台一周依序竖列着十七个石墩,每座石墩上都放着一个半弧形的烛台,烛台上燃着红色蜡烛,灯火摇曳,把大堂映照得一片橙黄。
冰冷的石砖上铺着柔软的皮制坐毯,坐毯上绘制着华丽繁杂的花纹。魏淑子伸手摸了摸皮毯,盘腿坐下来。大堂里静悄悄的,除了登土和他们这些外来客,一个人也没看到。
格桑觉得奇怪:“其他人呢?”
登土说吃过饭,早回房歇下了,马上就喊他们出来。从台上往下看,大堂的环形砖壁上开着一个个门洞,以高台为中心依次排开,门洞只挂了帘子,没有装门板。登土高声吆喝了一嗓子,其他族人便从门洞里走出来。
点点人数,连登土在内总共十九人,都穿着藏族服饰,一齐走上台来。在这十九人中只有两个女人,还有三个小孩,一个老人也没有,其余全是青壮。据格桑说,葛巴尔族沿袭了古吐蕃某些部落的共妻弃老制度,族人共用几个老婆,生下来的孩子不分彼此,大伙一起养。老人到五十岁就要离开族群自生自灭,不给族人添麻烦。葛巴尔族原先的头领就是这么走了,格桑作为老头领的儿子,本是这十来人的领头羊,现由登土暂代。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给地雷和留言支持的朋友良哥年纪不小了,但他有一颗年轻的心……
☆、塔怖七
大家围坐成一圈,上茶上点心,茶是带着酸味的马奶茶,点心是烤成红褐色的驴皮,散发出微带焦糊味的烤肉香,肉香中还掺杂着甜味,应该是用蜜腌的生肉,闻得人食指大动。可惜这外来食物不保险,田洋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都别吃,也就只能闻香流涎。
今天大头领归来,本是值得高兴的喜事,族民却个个愁容满面。经询问得知,近来沼泽地有凶猛的爬行动物出没,疑似高原鳄,平常潜伏在泥滩里,遇到野生物会突然发起攻击。葛巴尔族主要靠打猎捕鱼为生,也有人去牧场帮工,危险动物潜伏在沼泽地里,进出很不方便,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周坤问:“你们没采取什么积极措施吗?”
登土说:“有,怎么没有?那些畜生狡猾得很,白天怎么找也找不到,晚上倒是在湿地里看过好几回,就是逮不到它们。”
田洋说:“可以设陷阱。”
登土说:“绊子也不是没下过,我们在高原鳄出没的泥潭扎了刺网,没一个顶用,而且那块湿地邪门,晚上刮邪风,人进去被吹得晕乎乎的,我们族里年轻人曾经结伴夜伏,想用野驴当饵,钓出那些畜生一网打尽,结果不知怎的就被风吹迷了过去,等醒来时天已大亮。”
格桑若有所思地念叨:“迷魂阵?”
魏淑子心里咂摸:鬼头教中有人擅长这种迷幻法术,别又是他们搞的怪。
格桑惶惶不安,他也怕是鬼头教动的手脚。格桑本人的灵感力不强,在搏斗上能应付,对术法之流却不甚擅长,他知道田洋等人是灵媒,想请他们帮忙查查看。
田洋想了想,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四处转转,线索再多也不嫌多,不弄清楚,总觉得背后扎刺。”
登土点了两个年轻力壮的族人出来,这两人一个叫阿旺,一个叫多布,正值年轻气盛时,都是好体力的摔跤能手,遇到危险能帮上忙。
田洋看向张良、魏淑子和周坤,问道:“你们三个,要不一起出去透口气?”
魏淑子懒洋洋地摆手:“不去了,你们自便,让我好好睡一觉。”
张良抬手往魏淑子肩上一搭:“我陪她。”
魏淑子横过去一眼:“谢谢良哥,不用了,你还是跟去吧,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状况,有你在保险些。”
格桑也附议,找棵大树能庇荫,现在张良就是他借以庇荫的那棵参天大树。
张良按住魏淑子的肩头,对田洋说:“她在哪,我在哪。”说完朝周坤瞟了瞟眼。
周坤接到张良暗示的眼神,起身说:“良哥和小魏留着,我跟你们去。”
格桑说:“人多脚步杂,为防万一,我就留下来照看吧。”
魏淑子哼哼一笑:“照看?谁要你照看?不就是怕死不想跟去吗,说的比唱的好听,呸!”
格桑被她的尖酸刻薄刺得气血翻涌,怕是要得内伤。
这时已快十点,高原鳄通常在十一点之后出来活动,田洋叮嘱了几句,这就出发了。
其他族民各自回房,张良和魏淑子被带进一间空房里,这房间原本是为格桑预留的,而格桑则被两个女族民簇拥着往其他房间去了,看他一脸色笑,想也知道要去干什么。
魏淑子低骂:“色胚。”顺手拽下门帘,一摸,这门帘也是皮制的,上面画满鲜艳的图纹。
张良伸手摸上去,悄声问:“这是什么皮?”
魏淑子也悄声回他:“你也注意到了?这是……人皮。”
“真的?”
“假的,就算真是人皮也处理过了,光靠眼看手摸哪能分辨得出来?”
这房间和外面堂屋一样,有个高出地面的石台子,台面上也铺着拼接的皮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家具。
魏淑子和张良没上去,都坐在最底层的台阶上,脚下是碎砂石,屋角燃着两根蜡烛,房间里充满腥湿气味,腥味中还夹杂怪异的甜味。
魏淑子从随身包里拿出手电筒打开,调到节能档,倒立在台阶上,走过去吹熄蜡烛。
张良问:“怎么了?”
魏淑子按住额角:“有点头晕。”
“你怀疑是蜡烛的问题?”
“那倒不见得,为防万一。”
魏淑子扒在石台侧壁上贴耳倾听,对张良说:“有水声。”
张良早就注意到了,刚才在大堂里也隐隐听到脚下传来流水的声音,怀疑这石台是个空罩子,罩住了下方的水口。这石头房子和房子里住的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未免闹出什么幺蛾子,才要留人下来盯着。
两人正准备把皮毯掀开看个究竟,却来人了,是个叫拉姆的女族民,来送奶茶,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说是格桑叫她来服侍客人的。这女人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长相普通,身材姣好,即使裹着棉服也能看出□的曲线。
魏淑子心想格桑这家伙是打定主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