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魔借犊 作者:一稻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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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晴眯眼一笑,手指向门口:“那小妮子刚才就靠在门框上偷听,你跟炮筒背对着门,没看见,良哥应该早就注意到了。”
张良和李安民在厅里掐上时,魏淑子正坐在不远处打街机,手上摆弄摇杆,耳朵竖得老高,把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听了进去,等他们出大厅进值班房,魏淑子也立即跟上前,经过柜台时顺道找愣头小哥打听,得知中介店被砸了。
其他人不知道这场冲突为什么会发生,魏淑子心里最清楚,肯定是流氓团伙为了报复被痛殴的仇才上门踢馆。魏淑子当时开打没想太多,按说就算要报复,首先也得找上动手的人,她是一点也不担心,谁知道真给李安民说中了,那些小人竟然不找事主,反而跑去砸店。
俗话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中介店被砸,魏淑子认为自己得负主要责任,她决定一个人去把事情彻底摆平。
刚走出寿店街口,张良就从后面追了上来,横臂一拦,先指控:“你偷听我们说话。”
魏淑子大方承认:“我听了,不是偷听,是正大光明的听。”
张良从鼻子里哼气,问:“你打算去哪儿?”
“中介店被人砸了,是我的责任,跟你们都没关系,我去找他们把帐结清。”
“你打算怎么结?没听到店主夫人发话了,损失不大,没关系,自己认了呗,叶哥的钱活该用来打水漂。”
这话真是酸倒牙根,魏淑子愈发觉得张良没风度:“她认是她的事,我干什么是我的事。”
这话太熟悉了,张良前面刚讲过,这会儿从魏淑子里嘴里吐出来,他听了也不由暗自发笑,忍不住偏头仔细打量魏淑子的脸,这是张良头一次这么用心去看一个女孩。
魏淑子体型娇小、皮肤煞白,乍看下,像是长久被关在房里晒不到太阳的病人,可是留心细察不难发现,她肌肉紧实,手脚修长,用力时部分肌肉膨起,每个动作都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这是长期处于紧张状态而养成的习惯,与普通女孩差别很大。她有一双大而圆的杏眼,鼻子嘴巴都很小巧,看起来像只纯良的小白兔,然而眼神锐利,个性倔强,与外表形成极大的反差。
其实从鹿山初见起,张良就很欣赏魏淑子,不仅是欣赏她矫健的身手,还有那股混不吝的狠劲,可惜这种欣赏总抵不过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鄙视挑衅。
张良问她:“你知道砸店的是谁?住哪儿?”
“赵银河,新沂汽配城B区1号,雷万物流公司。”
张良吹了声口哨:“原来已经调查过了,真有你的,先提个醒,姓赵的不负责动手,顶多是个雇主,你找他没用,他会推得一干二净,马天他们真正的大哥是卞锐,住在曲月桥三合川路567号,老混子一个。”
魏淑子只说三字:“知道了。”
张良问:“你打算怎么去?步行打车,还是我骑摩托车载你一程?”
魏淑子没拿正眼看他,说了声“不用”,掉脸就走——走到车站坐公交车。
魏淑子在曲月桥车站下车,这时天色已黑,霓虹灯和路灯将整条商业街妆点得五彩斑斓,四周高耸的建筑在光影衬托下形如一头头巨大的怪兽,走在街道上,有种受四方视线注目的压迫感。
经过地下林园时,地底凉风倒冲而出,风中夹杂着腐败的气味。魏淑子朝下望去,就见一名高壮的男人自陡峭的长台阶缓缓攀爬而上。这个男人的外貌特征明显,过目难忘,正是在清真饭店见过的古玩三人组之一:名叫巴图的蒙古人。
今天很热,夜晚依旧高温不降,巴图却穿着宽大的长袖长衫,将双手抄在袖笼里。
魏淑子盯着巴图打量了一会儿。巴图似乎感受到魏淑子的目光,转头看来,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又低下头,默默从她身边走过。
微风拂过,空气中飘散着草木特有的清香,清香中带着一股土湿气。
魏淑子目送巴图的背影远去,再看向地下林园,下面寒气逼人,层叠斑驳的叶影间似是隐藏着众多神秘而危险的事物。林园里采用微光照明,从上面望下去,只能见到树荫里的点点晕光,而晕光周围暗影丛生,看不清景物的细节,与广场相比,地下林园了无人气,显得阴森寂寥。
魏淑子凭直觉感到下面有玄机,正犹豫该不该下去查探的时候,忽然有双手冷不丁从身后伸出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魏淑子屈肘捣向偷袭者的胸腹部位,连击三下,来人不为所动,力量丝毫没有减弱,并腾出一手勒住魏淑子的脖子,把她往下拖。
这力道不寻常,魏淑子暗中调整姿势,在被拖下十来层台阶后,左脚用力一撑,把重心定稳,两手抓住偷袭人的臂部,左脚为轴,推移右脚,双膝下沉,借助俯冲的惯性,以背部为支点,来了一记低架肩摔,将后面的人强力甩出去,然后及时往上退了两层台阶。
偷袭者背部着地,杠在台阶上,朝下翻滚两圈,又爬起身来。魏淑子一看偷袭者的脸,不觉讶异,这人竟然是被她痛揍过的马天。
☆、白伏镇十二
就在这一愣之间,脑后风声作响,魏淑子连忙偏身侧闪,一根木棒从后方抡下来,打在她脚边的台阶上。
与此同时,马天大吼一声,又再度冲了上来。魏淑子一猫腰,从马天的腋下钻过,飞出一脚猛蹬上他的后腰,把他蹬得朝前扑跌。魏淑子撑住台阶扶手往下滑动三米,回头再看,就见有两人站在上方。
除了马天之外,还有拿木棒偷袭的三牙,那根木棒看起来像是随手捡来的,只敲了一下就断成两截,三牙随手就把它给扔了。
林园入口处没什么人,外头声音嘈杂,这点动静根本引不起他人注意。
三牙肆无忌惮地扯高嗓子嚷嚷:“小B样的,老子不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马哥,今儿个咱们非干死她不可!”
在他说话的同时,又有三名男子从地底林园的树影中走出来,两人在上,三人在下,把魏淑子夹在台阶中段。
在这陡直的台阶上施展不开拳脚,眼下的情况到底是往上跑有利还是往下跑方便?换做一般人遇袭,肯定是往人多的地方钻,但魏淑子对自己的身手抱有相当的自信,这趟就是来揍人的,自然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的打个痛快,于是她当机立断,转头朝下跑,没与下面三人直接冲突,而是从扶梯上翻下去,往狭窄的林荫小道上直冲。
底下寒气更盛,四面树影,一个人也没有。魏淑子拿出冲刺的速度连续跑了五六十米,待拉开距离后,猛然一个转身,朝冲在最前面的混混反扑过去,一个扫堂腿将人扫倒在地,脸上一脚,胯部一脚,侧腰一脚,把他踢得满地打滚。
另一人大声叫骂,拔出刺刀直捅过来。魏淑子向后躲过,使出擒拿手捉住持刀的手腕,脚步一转,绕到他身后,顺势把手臂也反扭过来,然后一手按肩,一手拿腕,抬膝盖狠顶地痞的后腰,这一下顶在尾椎骨上,把小混混顶得嗷嗷直叫。
小子耐操,被这么顶还不肯松手放刀,魏淑子用指甲狠狠抠进小混混的肉里,正想再让他爽快爽快,忽闻后脑风声呼啸。魏淑子本能偏头闪让,一条刺刺的东西刮过她的脸颊,噼啪刷在地上,好家伙!是自行车链条,真会废物利用。
魏淑子没傻到用手去抓链条,而是直接把手上的小混混当肉盾,往“链条手”怀里推,就在两人撞上的那一瞬间,魏淑子迅速夺下刺刀,一刀柄磕在小混混耳后,把他踹到旁边,然后用刀刃卷住链条往后一扯,把链条手带到身前,一记肘锤横扫而出,正中他的左脸,登时打崩一颗牙。
链条手还算硬气,没软没退,撒手丢开车链,冲上来就是一直拳。魏淑子没躲,身子往后一颠,利用太极拳以柔化刚的手法,用掌心将拳头朝外推出,趁对方还没收势时紧跟着上连招——擒捉手腕,用另外一只手出拳击打肘关节,最后狠踹膝盖。
链条手抱腿倒地,魏淑子上去一顿好踢。就在这时,马天从侧方树丛呼喇窜出,大吼着扑上来,他的速度极快,眨眼就冲到面前。魏淑子一惊之下,举起刺刀戳上去,马天竟然不闪不让,就让刀刃硬生生地扎进手掌里,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被戳穿的手掌仍然朝魏淑子的脸上抓去。
魏淑子察觉到这股力道非同寻常,撒手朝后连跳三步,心里感到奇怪,上次打斗时,马天的速度和力量都很一般,怎么几天没见,竟像换了个人似的,难道是他隐藏实力?
马天歪过脑袋,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闷笑声,他抓住刀柄,很轻松地就把刺刀从掌心里拔了出来,鲜血从创口涌出,他却视而不见,把刺刀随手丢在地上,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咆哮着冲上来。
魏淑子见马天口角流诞,面孔扭曲,眼瞳里红光忽闪忽现,不由心下惊奇,就是这么一个迟疑,肩部不慎中拳,这一拳下来,感觉骨头都要被震碎了,她连忙往后退开。
先前被打趴的三人也爬了起来,垂手耸肩,摇摇晃晃地朝马天身边聚拢。气氛不太对,这几人双眼泛红,表情狰狞,像被恶鬼附身一样。
他们一齐发起攻击,魏淑子边打边退,除了马天之外,另三人的动作和力量也比之前增涨数倍。魏淑子被逼退到一处石洞前,竟感到力有不支,她正要拔匕首反击,不经意一瞥之下,惊见石洞内布满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在黑暗中闪闪烁烁,像是夜行生物的眼瞳。
就在这短暂的闪神间,一条人影从旁跳出,魏淑子不及反应便觉头皮发紧。窜出的那人从后揪住魏淑子的头发,另一手像抓鸡脖子似的抓住她的颈部,用强力把她放倒在地。这时魏淑子才看清来人,是三牙!难怪之前找不到他的影子,原来早就藏于隐蔽处伺机偷袭。
三牙跨坐在魏淑子的腰上,两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魏淑子被勒得透不过气来,这是能折断颈骨的力气,她不敢强行挣扎,脑子飞速运转。
马天“赫赫”怪笑,擦去嘴角的口水,用粗哑的声音说道:“就这样按住她,老子要扒了她的裤子,看看这小B底下长什么样儿!”
魏淑子慢慢把手背到身后,握住刀柄,尽可能保持呼吸频率均匀,匕首刚拔出一半,乍听惨叫声传来,走在最后面的链条手应声倒地,站在他身后的人竟是张良!
张良踩着链条手的背大步跨上前,两旁的小混混见状,从左右夹抄,他们不用拳脚,而是以饿虎扑羊的姿势扑向张良。
张良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飞起左脚踢在混混A的下颌上,左脚落地,顺着惯性又起右脚,以小腿胫骨从侧方横扫混混A的颈部,只这一下就把他扫飞出去,扑跌在地不动了。
张良只管踢人,不管防备,身后有破绽。混混B扑在张良的后背上,双手成爪抓住他的肩膀,歪过头,张嘴就往颈侧咬。张良出左手按住混混B的额头,把他的脑袋朝上方推出,右手屈肘往后直捣,以肘关节猛力击打眼窝和鼻梁。
混混B大叫一声,鼻血四溅,捂着眼睛仰面倒下,张良用脚狠踩他的膝盖,一脚下去,骨裂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嚎同时响起,回荡在林园上方,如果这地下林园还有游人,只怕会被吓得心惊胆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命案。
魏淑子见识到张良的毒辣,听声音,他那一脚,就算没把骨头踩断也够呛,将来能不能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