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美井-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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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要啥都没有!”黄氏跳着脚在屋里暴跳如雷,“老婆子命就在这里,你要拿就拿去好了!”
早料到黄氏会耍赖,李立风也不多说,只留下了一句话,“分家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你要是不给,我就替我可怜的妹子和外甥女到知府老爷那里告状!”
自古民不与官斗,不管是再凶悍的乡民,一提到打官司没有不怂的,黄氏自然不例外,一听李立风言之凿凿的要告官,她脸上的肌肉吓的都在不受控制的抽,然而嘴上却不肯服软,更舍不得那一百斤的高粱面和两吊钱。
“是冬宝她舅吧?”一直没吭声的宋老头发话了,咳嗽了两声,说道:“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面和钱。”说着,宋老头下了床,拖拉着鞋子扛了两袋高粱面出来。
高粱面是在村头的磨坊磨出来的,一袋五十斤,都不用过磅称了。
“你这死老头子!你大方了,这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啊?!”黄氏气的嗷嗷大叫起来,扑上来要抢那两袋高粱面,被宋老头死活拦住了,不让她上前,气的黄氏又是抓又是咬。
“还有两吊钱,赶快拿出来吧,还不嫌丢人!”宋老头气愤难当,对黄氏骂道。
黄氏一巴掌拍到了宋老头的脸上,宋老头又揪住了黄氏的头发,黄氏眼睛通红,骂道:“没钱,一文钱都没有!”
“你不去拿是吧!”宋老头气道,“我去!我去把你装钱的匣子给老大媳妇!”宋老头是个老实人,老实人犯起倔来更可怕。
那匣子里装的远不止两吊钱,可是黄氏攒了多年的,准备给宋柏读书用的,要是都给李氏了,黄氏就赔惨了。
见宋老头真的要去拿匣子,黄氏嗷的大叫了一声,披头散发的挡住了宋老头,哆哆嗦嗦的进到里屋去,拿钥匙开了匣子,取了两吊钱出来,想想觉得不甘心,偷偷拿剪刀剪断了串钱的绳子,每串钱里头数出了五个放了回去,刚要系上绳子,又目光闪烁了几下,每串钱又摸出来三四个钱,才忍着痛心绑上了绳子。
宋老头对钱没什么概念,他一辈子也没怎么摸过钱,接过黄氏给他的钱并没觉得什么不对,直接递给了李立风。
李立风是做了多年生意的,铜钱一入手便知道分量不对,想开口又瞧见黄氏虎视眈眈的站在那里看着,随时准备扑上来大闹一番,既然粮食已经要到了,钱少几个就少几个,免得被这不讲理的疯婆子再缠上,便和李红琴一人扛了一袋子高粱面,回了东屋。
林实挑着行李铺盖锅碗瓢盆,还有一袋高粱面,李立风背着闭着眼睛继续装病的李氏,一行人便往外走,还没出东屋的门口,就被宋二叔拦住了。
“这个……”宋二叔搓着手笑的不怀好意,眼睛一个劲的往林实挑的包袱上瞄,“咱分家的时候白纸黑字可说好了,只给大嫂一百斤面和两吊钱的,这要是还有别的,可是算宋家的,你们不能拿走。”
冬宝听明白了,这是怕他们藏了私房,要搜查啊!
章节目录 第61章 新居
“二叔,我们这里头就我和我娘的铺盖,这你也不让我们拿走?”冬宝问道。
宋二叔看着冬宝旁边的李立风和李红琴笑,“铺盖肯定让你们带走啊,这要是除了铺盖之外的东西,可不能带。”
李立风挡在了林实前头,冷脸说道:“你这是要搜身了?”
“不是不是。”宋二叔连忙摇头,“这也是为了日后好说话。”
冬宝拉了拉李立风的衣襟,示意他先别说话,自己上前去把放到箩筐里的铺盖打开,站直了身子对宋二叔说道:“好狗不挡路,你要看就看,看完了我们赶紧走。”反正已经不是一家人了,她是还想给宋家人彼此留几分余地,既然宋家人执意觉得她们母女俩就是死路一条,非要撕破脸不可,那也别怪她不把这些人当亲人看了。
“你骂啥?你再说一遍试试?”宋二叔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瞪圆了眼睛喝道,“没规矩的东西!你……你这是目无尊长!老子打死你都没人敢说二话!”
林实皱了皱眉头,说道:“二叔,你若打人,我们可不答应。”
“你算哪门子尊长?”冬宝嗤笑道,“要不我去外头找乡亲们评评理,有把自己生病的嫂子扔出去的二叔吗?有要搜嫂子和侄女铺盖的二叔吗?我骂你是狗骂错了?狗还不咬自己的孩子哩!你连狗都不如!”
宋二叔气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看着牙尖嘴利的冬宝恨不得上前揍几下解气,然而看着一旁虎视眈眈的林实,李立风,外加一个泼辣不好惹的李红琴,他也不敢上前,斜着眼往铺盖上扫了几眼,破破烂烂的被褥根本不值几个钱,他压根不觉得李氏可能藏有私房,然而西厢房里头宋二婶催的厉害,他才过来,李氏就在李立风背上趴着,他怕被传染,也不敢过分靠近了。
这么正大光明的让他看,就是有私房钱,应该也不会放铺盖里头,宋二叔摸着下巴想到,一双小眼睛贼溜溜的在李氏和冬宝身上打转。
“咋?你还想搜身?”李红琴叫道,“我这就去你们老宋家门口吆喝吆喝,叫大家都来看看!”说着,李红琴就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塔沟集的大家伙快来看啊,小叔子要搜寡嫂和侄女的铺盖啦!不要脸丧良心的宋老二要搜寡嫂行李了!”
很快,门口又积聚了不少人,围在门口指指点点。老宋家今天以后又成了塔沟集的焦点,比宋秀才考中秀才那天都热闹风光。
“宋榆你这个混账东西!”宋老头在堂屋听到了李红琴的叫声,气的脸皮都在颤抖,“滚回去!”
宋二叔脸上也不好看,悻悻然冲几个人往地上呸了一口,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大人大量,不跟要死的人计较,快滚快滚!”
“呸!你才要死的人!”冬宝回骂道,从分家文书写好的那一刻起,宋榆再不是她的二叔,黄氏也再不是她的奶奶了,这两个心黑到一处去的人,同她再没关系了。
林实不由得失笑,一手扶着肩上的担子,一手摸了摸冬宝的脑袋,低声笑道:“跟谁学的,这么泼辣?”
少年的声音温润好听,带着善意的笑意,气息吹拂在冬宝的耳边,冬宝没来由的小脸就是一红,嘟囔道:“他们不老说我是母老虎么,我就当个母老虎给他们看看!”
冬宝回过头,背后就是她住了几个月的东屋,从她穿过来就一直住在这里,泥土胚砌成的房子阴冷潮湿,透着一股土腥味,混合着隔壁灶房的油烟气构成了冬宝记忆中难以忘却的特殊味道。
从此以后,她们就要离开这个困住她们的枷锁牢笼了。
李氏趴在李立风的背上,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从自己“病”重,黄氏不肯出钱医治,到要把她扔出家门,最后离开宋家,宋榆还要搜身刁难,这一幕幕想来,李氏只觉得心凉如冰,愤怒悲苦又无力挣扎,一张脸涨的通红,眼泪不停的往外淌,浸湿了李立风的后背。
一行人经过大门口时,不少人还围在那里看。李红琴是个泼辣大方的,扛着高粱面一边走一边跟看热闹的人大声说道:“说出来我都觉得臊的慌,宋家老二要在我妹子外甥女出门前搜查行李,要不是我们拦着,只怕还要搜身!我妹子嫁进来的时候,我爹娘为这个老闺女办了几箱子的嫁妆,如今只剩下一床破被面了,大家伙说说都贴给谁了?他倒是有这个脸去搜!”
看热闹的有大姑娘小媳妇,也有上了年纪的人,听了李红琴的话要么是啧啧惊叹于宋家人的极品,要么是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不与宋家人来往,做人实在是不厚道,心眼太黑。
村西头的住户并不多,冬宝太爷爷和太奶奶的房子很好找,门口有两棵柳树,长的枝繁叶茂。因为多年不住人,一扇长短不齐的木板拼成的大门早已糟朽,冬宝轻轻一推,大门就倒了下来。
“这大门要重新换个结实点的。”李立风说道,“就你们娘俩住,弄结实点我也放心。”
太爷爷和太奶奶留下来的院子比宋家的宅院大的多,只是多年没有住人,房子也荒废掉了。之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冬宝也没注意看过,如今进来了,才发现两间土坯房子早已经被雨水冲塌,只剩下房梁还伫立在残垣断壁上,而几间瓦房的顶也漏着雨,屋里湿漉漉的。
院子里杂草丛生,墙缝里长满了绿色的苔藓,也亏得多年没住人,屋里也没有老鼠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冬宝听李氏说,宋杨刚中秀才那几年,每逢除夕,宋秀才还会带着她去打扫这座老宅,还要在老宅祭拜祖父祖母,以显示自己的孝心,后来随着宋秀才日子一天过的比一天失意,连一年一次的祭拜都免了。
堂屋门上的锁已经锈蚀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林实放下担子轻轻一拉,锁便应声而落,推开门后一股阴凉的潮气扑面而来。
“等会我去买两把锁。”林实笑道,“不然晚上大娘和冬宝没办法睡觉了。”
屋里的摆设也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当年冬宝太爷爷太奶奶没了之后,黄氏就把老宅里头能看得上家具都拿回自己家了,如今只剩下一桌一床,还有几个破破烂烂的小板凳。
李立风环视了一圈,放了李氏下来,心存着宽慰妹妹的念头,笑道:“这房子当年盖的好,瓦房结实,院墙也都好好的,要不然这老些年不住人,早就不行了。就是少了人气,住上几日多烧上几顿饭,就好了。”
李氏一向是干活劳碌惯了,天天不到睡觉是不得闲的,如今破天荒的在床上躺了两天,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连忙从箩筐里翻出来被褥,铺到了床上。
李红琴在一旁帮忙,快人快语的安慰她道:“慢慢来,你有手有脚,又有我和你哥帮衬着,等养好了身子,寻上一个营生,养活的了你和冬宝,慢慢攒下钱也能还的了债,日子是人一天天过起来的。你们自己挣的自己吃,咋也比下大力白伺候那群黑心肝的强!”
想起以后,李氏心里是痛并快乐着,虽然发愁日后自己和女儿的出路,但她和冬宝如今是自由身了,再也不怕婆婆哪天突然要卖掉冬宝了,以后不管能不能吃饱穿暖,她们母女两个都能在一起了。
李氏,李红琴和秋霞三个女的忙着打扫屋子,闹了这么大一场,时间已经不早了,太阳已经开始西垂。李立风先和林实一块出去了,他回了镇上找木器店买扇大门,而林实去了老成家的杂货铺,买了两把锁回来。
锁买回来后,李氏要给他钱,林实笑眯眯的推辞,坚决不收。
有李氏和李红琴打扫屋子,冬宝便腾出手把分给自己的锅碗瓢盆收拾了一下,林实帮着她打扫灶房,全子也像个小大人似地在一旁帮忙,好在屋后面就是小树林,三个人随便捡了一阵子,就拾掇够了烧晚饭用的柴火。
见冬宝熟练的和面,引火烧柴,林实笑着逗她道:“你还会做饭?”
“我会做的可多哩!”冬宝笑嘻嘻的对林实说道,“等过了这两天,我们收拾利索了,大实哥你带着全子过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在厨艺上,她可是家学渊源,父母忙起生意来哪顾得上做饭,都是她包了全家人的饭菜,就是后来上班了,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