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美井-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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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妆打扮好后,冬宝就被一群人拥簇着往门外走,在踏出门的那一刹那,李氏捂着嘴哭了出来,看着女儿纤细苗条的背影离自己原来越远,李氏的心就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挖走了一块一样。
“宝儿……”李氏往前踉跄了两步,抓着冬宝泣不成声,她原本想跟冬宝说,尽管林家上下都是好人,但到了林家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要收敛脾气,要孝敬公婆,要……可现在她改主意了,这么好的女儿哪舍得委屈着她过日子,只要女儿过的高兴,随她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话到嘴边,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的抓着女儿放声大哭。
她舍不得,真舍不得,她亏欠女儿太多,女儿跟着她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就要嫁人了,她怎么舍得?
“娘!”冬宝也难受的抱着李氏哭了起来,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时刻都面临着被卖掉的危险,最艰难的日子是李氏陪伴着她在宋家那间破旧的土坯房里度过的,一开始她瞧不上李氏的胆小怯懦,表面上喊她娘,内心里从来没当她是母亲。
慢慢的,直到后来,冬宝才渐渐接受了李氏,把她当成是无可代替的亲人。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日积月累起来的感情不是假的,如今面临着分别,她要离开这个温暖的小家,冬宝也忍不住失声痛哭了。
严大人正在外头接待客人,被人喊到了后院救场,人还没到后院就听到了母女两个的嚎啕大哭声,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哭的难舍难分,严大人瞬间就红了眼眶。
他是知道这对母女两个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两个人他都打心眼里佩服喜欢,他没有亲闺女,对他来说,冬宝就是亲闺女,如今闺女还没承欢膝下几年就要嫁人,他心里也十分舍不得,然而他是男人,是一家之主,李氏能宣泄自己的情感,他不能,他还得上前去分开这对打算要哭到地老天荒的母女,免得前头来迎亲的新郎官等的太久。
严大人扶着李氏,小旭扶着冬宝,分开了两个人,严大人对李氏小声劝道:“哭两声意思意思就够了,今天是姑娘的好日子,你哭成这样叫姑娘咋安心嫁人?再说冬宝嫁的又不远,你啥时候想去看她,不过一刻钟的路罢了。”
李氏哭着摇头,住的再近能一样吗?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姑娘了。
小旭拿着帕子给冬宝擦眼泪,水根嫂子拿着脂粉出来给冬宝补了下妆,不然脸上全是泪水冲的脂粉道子。
在几个人的劝说下,李氏由嚎啕大哭变成了小声抽泣,拉着冬宝的手,在众人的搀扶下,把冬宝送到了前院。
前院里头还有不少人起哄,笑着喊着新娘子好漂亮,林秀才有福气之类的话。
单强父子也来了,胖墩单良看着漂亮的冬宝心情十分复杂,他要是早知道冬宝长大后会这么有钱这么漂亮,当初在她们求着他定亲的时候就该把亲事给定了,要不然哪轮到林实来捡这个便宜。
不过嘛,这世间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现在人家肯让他们父子进门贺喜就不错了,别再奢想别的了。
林实觉得自己等了挺长时间的,表面上淡定的不得了,脸上的笑容风轻云淡,实际上心里都恨不得跑到后院去看看冬宝在磨蹭什么了,还不赶紧出来,虽然俩人成亲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媳妇总归是娶回家才能安心的。
冬宝一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林实,穿着鲜红的绸缎袍子,胸前别着一朵颜色稍浅点的大红花,麦色的脸庞被红色的锦袍映衬的格外英俊喜庆。
看到冬宝出来,林实情不自禁的就往前走了几步,结果被一群人起哄嘲笑了,“哎哟,新郎官等不及了!”
林实也不恼,反正步子都迈出去了,哪还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谁成亲不盼着赶紧把媳妇接回家啊,便接着走了过去,站到了严大人和李氏面前,一撩袍子,拉着冬宝一起跪下了。
严大人和李氏都吓了一跳,自古以来都只有新媳妇拜堂的时候跪公婆的,没听说过新女婿跪岳父岳母的。
林实拉着冬宝跪下了,朗声说道:“岳父岳母大人在上,你们将冬宝养大不容易,过了今天,她就是我林实的媳妇,我和冬宝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当即,就和冬宝给严大人和李氏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冬宝是含着眼泪跪下磕头的,以前她听同学同事们说,家乡过年结婚都有给长辈磕头的风俗,她听了还觉得别扭,觉得磕头什么的太伤人自尊,但事情到了自己头上,她才觉得,父母的生养之恩,哪里是磕几个头能感谢的了的!
章节目录 第335章 敬酒。
冬宝坐的轿子还没到新家,林实带着她给严大人和李氏磕头的消息就传到了在新家招待客人的林家人耳朵里。
“这算啥事!”林大姑跳起来不干了,气呼呼的拉着林福叫道:“哥,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有啥资格叫大实给他们磕头?就没这个规矩!”
除了倒插门的女婿,极少听说过新郎去接新媳妇的时候给岳父岳母磕头的。
“咋呼啥啊!”林福恼了,甩开了林大姑的手,“他和冬宝这个头咋不该磕?冬宝她娘走到今天容易吗?严大人把冬宝当亲闺女一样的疼,大实把他们的心头肉娶走了,咋就不能磕头了?我这个当爹的都没不愿意,你有啥不愿意的?”
秋霞婶子也挺不高兴的,不是不高兴儿子磕头,而是恼林大姑无事也要搅三分的性子,巴不得他们家不安宁,便冷笑道:“照你这么说,咱爹养了你恁些年,就没那个资格受田大壮一个头?”
田大壮就是田毛田妮儿的爹,林大姑的丈夫。
林大姑当然不能说自己爹没这个资格了,否则林老头恼了她就不让她回娘家了。
“这……能一样么!”林大姑嘟囔道,“大壮就是个庄稼汉子,没啥脸皮的,咱们大实可是秀才相公!那脸皮膝盖金贵着呢!”
林福直接说道:“他就是当了宰相,他也是我林福的儿子,他也是严海峰和李嫂子的女婿,搁自家长辈面前,有啥脸皮膝盖的?”
其实林福刚知道的时候,也有点小小的吃惊,后来回过神来就觉得没什么了,风俗不过是没人给岳父岳母磕头,不代表着就不允许磕这个头,在他看来,没什么不应该磕的。儿子把人家当眼珠子一样疼的女儿娶走了,磕个头表示下孝心感谢又怎么了。
他还觉得儿子到底是多读了几年书,比他会来事哩!
“还想说啥?再乱说就领着你男人孩子回家去!”林老头也不高兴了,冲林大姑喝了一声,“等会儿你们一家子就在席面上呆着,别往新娘子跟前凑。”
按理说,林大姑作为新郎林实的亲姑妈,是有必要作为主家去新房里和新娘子说几句话的,但林老头觉得林大姑实在不会说话,从来对冬宝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鸡蛋里挑骨头,到时候在大喜的日子里惹新媳妇不痛快,那岂不是给小两口添堵?
林大姑来不过带了两块粗布,这种布料如今林老头都看不上眼,做鞋面都有点嫌不够细软,跟当初冬宝和林福给他们送的贺礼完全没法比,林大姑却把田大壮,田毛,田毛媳妇,田妮儿,田妮儿相公都带来了,一份不值钱的贺礼六个人吃席也就罢了,还唧唧歪歪,存着挑事的念头,林老头都觉得实在太过分了,在儿子儿媳面前有点没脸。
磕头的事不过是个小插曲,连林福都夸儿子懂事孝顺明理,外人当然没资格说别的,秀才相公做的事怎么会错,人家读了那么多的书,办的事准没错。
当然也有眼酸的人背地里说林实是为了巴结当官的老丈人,有钱的媳妇,才故意做这个样子的,林实也只当没听到,他磕这个头,完全是为了冬宝,发自本心的想法。
在拜天地的时候,林实也拉着冬宝跪下了,给坐在首位的林老头,林福还有秋霞婶子磕了三个头。
林福请了林实的恩师柳夫子当司仪,站在旁边大声念着祝词,祝词写的浅显易懂,大多是祝小两口夫妻恩爱,人丁兴旺之类的话,还夹着教育小两口勿忘父母养育恩德,孝敬父母,村里人都听的啧啧称赞,觉得人家有文化的人写出来的就是好,不但他们这些大老粗听得懂,而且还很好听,跟念诗似的。
林老头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仿佛宝贝重孙马上就到眼前了,林福赶忙上前扶起了林实和冬宝,秋霞婶子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嘴角却是合不拢的笑意。
新房里头全子早安排了村里的男娃女娃们压床,因为早先梁子和张秀玉成亲时,全子也被梁子当小孩子推进新房压床过,几个年轻人至今还拿这事笑话全子,起哄让他也去压哥嫂的床,被全子笑骂着虚晃几拳打跑了。
拜完堂,冬宝进屋的时候,就瞧见了一群奶娃娃坐在她的新床上,有迷茫着东张西望的,有争抢糖果花生打成一团的,有在床上打滚爬的,还有找不到娘嗷嗷哭的……
将来她要是不生个十个八个,能对得起这一床的奶娃娃么!想起来冬宝就压力山大啊。
“哎哟,新娘子来了!”守在新房里的妇人们嘻嘻哈哈笑了起来,拉着冬宝到床上坐下了。
新房的妇人们都是冬宝熟悉的人,有荷花嫂子,春雷媳妇,还有桂枝,冬宝没有丁点嫁人的不安,人都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人,她好像不过是换了个吃饭睡觉的地方罢了。
“吃早饭了没?肚子饿不饿?灶上有炸好的丸子,我给你拾掇一碗过来垫垫?”桂枝拉着她小声问道,“等会开席了你跟大实得去敬酒,估计没功夫吃东西。”
冬宝笑着摇头,“不饿,早上我娘给我煮了馄饨,到现在肚子还撑着。”早上和李氏抱头痛哭那一场消耗了不少体力,不过冬宝现在只觉得有点累,一点也不觉得饿。
没坐一会儿,就到了开席的时候,大实走到新房门口,在一众媳妇姑娘揶揄的目光下,俊朗的面孔泛着红,对冬宝说道:“该敬酒了,娘让我喊你出来。”
“哎。”冬宝赶忙应了一声,在众人的笑声中红着脸低着头出来了。
敬酒的时候,全子在两人身后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一坛酒和两个红色的小酒杯,酒杯还用一根红绸绑到了一起,象征着永结同心,林实的工作是把酒倒到酒杯里,冬宝则是要端着酒杯敬给客人。
客人接下了酒,会说几句吉利话祝愿新婚夫妻,然后把酒杯里的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能喝酒的人自然一口就干了,不能喝的人也会抿一口意思意思,毕竟新媳妇敬的酒,就算滴酒不沾,也得多少沾一点给新媳妇面子。
林福原本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客人的,不但塔沟集的村民大部分都来了,全子未来的丈母娘家的大舅子和二舅子也来了,还有那些有生意往来的客商,都带了礼物来讨杯喜酒。
本来小半个时辰能敬完的酒,硬是拖了一个多时辰。还有不少人同林家关系不算近,借着新娘子敬酒的功夫,拉着小夫妻俩说个没完,借此想拉近关系的。
田大壮姑父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接过冬宝敬的酒杯后,一个劲的说,从林实小时候他常抱着,到林实四五岁的时候爱去他们家吃槐花饭……说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