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起居注-第4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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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对此兴致缺缺的朱厚炜正在神游,闻言皱起眉头来:“……好罢。不过,我也只今天陪着她们,之后两天我想独自四处走走,看看这兴济县里有甚么有趣的玩意儿。唔,到时候你们是要游览也罢,逛佛寺也罢,都不必唤上我。”
“就像是我们没了你作陪,便当真会在园子里迷路似的。”朱秀荣似笑非笑地瞥了瞥他,转身就牵着朱秀芝和朱秀芳走了。朱厚炜一脸莫名地跟在后头,有些不理解为何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姊姊早该习惯了,怎么今日却生起气来。
见孩子们走远了,张清皎禁不住斜了身边人一眼:“你特意将他们支开作甚?”
“他们对那些过往并不感兴趣,何必勉强?”朱祐樘温和一笑,“倒是我,已经无数次在想:你幼时住的是甚么地方,每天都在里头做甚么;你卧室里是不是还留着数十年前的东西,能不能都带走……所以,卿卿还是赶紧替我解惑罢。”
“绝大多数东西我爹都早就收拾过了,拾缀出好些个箱笼带回了京城里。寿宁侯府里还有我住过的院子,你不是曾经进去过么?虽然摆设都是新的,但不少箱笼里都锁着我的旧物。若是你想看,改日让延哥儿帮着送进宫去就是了。”张清皎笑道。
“旧物归旧物,院子还是得看看。”朱祐樘道,牵起了爱妻的柔夷,“卿卿就当圆我一个念想罢。”
张清皎抿唇笑了,反客为主,牵着他往前行去。她走的是当年自己最常走的近道,穿过绿荫处处的园子,很快便到得那座二进的小院前。因她曾经嘱咐过,这座小院并没有经过翻修,只是每年定期修葺,仍完整地保留着数十年前的模样。
推开虚掩的门,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小小的院落便像是穿过了数十年的时光,落入了她的眼中。她也仿佛年轻了许多岁,带着她的夫婿,脚步轻快地越过了影壁,来到了院子里。两进的院子,以回廊与月洞门相隔。外头的院子只有两侧厢房与倒错房。一边厢房作库房用,另一边则是父亲的书房。
穿过月洞门便到得内院,一侧植着稀疏的竹子,另一侧则摆着生得极为茂盛的盆栽花。内院正房自然是父母的卧房,右侧厢房是大弟弟张鹤龄的房间,左侧厢房便是她的闺房。盆栽花正是摆在她闺房外头的,偶尔她来了兴致也会照料一二。
推开闺房的门,里头的陈设与她当年离开时没有任何差别,只是东西应该定期都换成了新的,都收拾得一尘不染。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含笑回首:“以前觉得我的卧房已经足够大,还能隔出一小间来作书房。如今看着却有些逼仄了。”
朱祐樘环顾四周:“不逼仄……甚是温馨。”
他时而端详着墙角立着的梅瓶,时而看看梳妆台上的花纹,时而又注意到插在瓷瓮里的画轴——展开来细瞧,却都是笔法略有些幼稚的画作,其中甚至还有些习字纸,都被人装裱得甚为不错。想来当时岳父觉得这些东西不值得收拾,便都留了下来,后来张家人却每一张都给裱起来了。
“这些怎么还留着?”张清皎颇有些惊讶,脸上浮起一两分不自在,想从他手里拿回来。
朱祐樘将这些都给重新卷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都得带回去好好收藏。”
“有甚么可收藏的……”张清皎不由得掩面,“你小时候练过的字不照样都丢了么?”
“那时候不明白该留下来一些作为回忆,我也有些后悔。”朱祐樘笑道,“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卿卿的作品,可不得珍藏起来么?”说罢,他便都递给何鼎,牵着自家卿卿进了里头的卧房。
卧房一角摆着寻常的樟木床,旁边竖着四扇屏风,窗底下放着琴案。如今琴案上空空如也,素雅的屏风上也没有甚么点缀,只樟木床上还放着少女常用的颜色略有些鲜艳的被褥,挂着淡红色的纱帐。
“……”朱祐樘沉默片刻,忽然道,“卿卿,咱们在这里歇息罢。”
“为甚么?”
“回门不该在你的闺房里歇息么?”
“咱们都成婚多少年了?哪有隔了这么多年回门的?”
“成婚再久,这也是头一次回张家老宅的门。”太上皇帝陛下神色温和,却是振振有词,“按照寻常人家的风俗,本就该如此。”
“谁说的?回门即是客人,哪有让自家姑娘和新婿一起住闺房的道理?”
“……我想住,想知道你以前睡在这里的时候是甚么感觉。”
“行罢,那就住罢。”太上皇后娘娘回得甚为无奈,谁教她实在是拗不过这个温柔中带着些固执的夫婿呢?
作者有话要说: 微服出游记不会写太多
大部分大家都可以想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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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番外三 微服出游记(中)
在兴济这几日; 太上皇陛下的心情很是愉悦。跟着爱妻去了张家的家庙拜祭何氏后; 他甚至捋起袖子打算给张氏家庙提匾额为“龙窝”。太上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才将他劝阻下来; 赶紧吩咐离开兴济,前去泰山。太上皇陛下似乎还颇为遗憾,提起下回路过兴济的时候,定要给张家补上一块御笔亲题的匾额。
从兴济离开后; 一行人顺着运河一路南下,到得东昌府的府城聊城便转了陆路; 慢慢悠悠地前往泰山。因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们来到泰山脚下后; 也不过是赁了一家富户的院落; 收拾干净暂时落脚。
歇了一日; 稍解了旅途的疲惫,三个姑娘便兴致勃勃地提起来想登泰山。连夜登上泰山正好可以在山顶观看日出,尽览众山小的美景。听她们叽叽喳喳说完自己的计划; 张清皎笑道:“登泰山可不是易事,而且夜里山路难行,又可能有野生猛兽出没,说不得稍不注意便会弄伤自己。”
小姑娘们根本不曾想过这些,闻言不由得失落起来。朱祐樘便宽慰道:“夜里从山脚登上泰山确实太危险,不过咱们可以选择白天登山; 之后在某个寺观里投宿,等到凌晨的时候,再上山顶观看日出。”
朱秀荣抚掌笑道:“爹爹说得是; 就这么办。”
朱秀芝和朱秀芳也跟着点头,前者满脸皆是跃跃欲试:“伯父伯母,咱们甚么时候走呀?”她们俩如今也都是小少女了,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大些的朱秀芳生得有些像父亲,容貌寻常些,性格偏安静;小些的朱秀芝生得更像母亲,瞧着柔弱却偏是个爽朗的性子。
“稍作准备后,就能启程了。”张清皎道。横竖泰山也并不高,便是体力再怎么弱,走走停停也顶多只需费大半日功夫。不过,因着他们还想祭祀泰山,必定须得准备些贡品与香烛带上去才好;路上休息时用的吃食和饮水也得备得齐全些,御寒的衣物以及干净的被褥等同样不可少。
次日一早,一家子人用过膳后,便步行前往泰山底下。王太皇太后到底年纪大了,走到泰山脚便略有些气喘,朱祐樘和张清皎便搀着她坐上了肩舆。朱秀荣堂姊妹三人走在肩舆旁边,陪着她说话。朱厚炜则不知道在忙活甚么,东瞧西瞧,早就落在了后头。
朱祐樘牵起了爱妻的手,两人并肩缓缓往上攀登。他们几乎并未说甚么话,只是看到了好景致便会默契地指一指,与另外一个人分享罢了。正因他们刻意保存体力的缘故,前头三个小姑娘都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他们却仍是游刃有余。
王太皇太后心疼孙女,便道:“在路旁找个草亭,稍作休息罢。”
“桐桐,你陪着祖母和妹妹歇息片刻。”朱祐樘道,“我们先行一步。”
“伯父伯母一点也不累么?”朱秀芝扁着嘴问。
“稍有些累,但不至于像你们这样疲倦。”张清皎笑道,“你们稍坐一会儿,喝点水用些吃食,等到体力略恢复了再跟上来。不必担心落在最后,二哥儿已经不知钻到何处去了,你们不会是最后一名。”
朱秀荣眨了眨眼:“娘的意思是,咱们比试一场,看看谁先登上山顶?如果我们赢了,可有甚么奖励?”
“先等你们赢了再说。”朱祐樘勾起唇角,“总归不会缺了你们的奖赏。”
目送父母缓步离开,朱秀荣宽慰祖母和两位妹妹:“没事,咱们平常动得比爹娘更多,体力恢复得更快。先休息一会儿,说不定只需半个时辰就能追上去。”说罢,她便牵着妹妹们来到不远处的草亭里,又将王太皇太后扶下来休息。
尽管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但等到第二次休息时仍不见前方父母的身影,朱秀荣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了。王太皇太后见状,笑着将守在路边的锦衣卫召了过来:“太上皇和太上皇后是甚么时候到这儿的?途中可有休息?”
“回娘娘,陛下与娘娘约一刻钟前经过此处,在亭中稍事歇息便继续往上走了。陛下叮嘱说,让娘娘与几位殿下不必着急,慢慢往上走。沿途风景不错,若只顾着登山而错过了美景便得不偿失了。”年轻的锦衣卫垂首回道。
王太皇太后禁不住笑了,瞥向三个小孙女:“桐桐,别惦记着比试了,你爹娘的身体可是好得很。你们三个陪着我一起登山,难免陪着我说话,给我逗趣儿,如此哪里能快得起来?这样罢,到得山顶之后,无论你们是输是赢,我都给你们补一份奖赏。”
“多谢祖母。”朱秀荣带着堂妹们应了。她也想开了——明明知道爹娘之所以会相携登山,将她们抛在后头,为的便是过他们的二人世界,她又何必在意口头上的比试呢?如此一想,心里那点儿胜负欲瞬间便淡去了许多。
果然,等到她们终于登上玉皇顶附近时,朱祐樘与张清皎已经在临时投宿的道观里等着她们了。因知道这些都是贵人,道观的观主给他们安排了最舒适的香客房。不过,锦衣卫以及宫人加起来人数众多,这间道观里实在是安置不下来,也有些人被观主带去了离此不远的寺观里住下。
说是最舒适的香客房,其实也颇为简陋。房中只放着一张木床,以一扇简单的屏风相隔,临窗放着光秃秃的书案而已。宫人将带来的被褥都铺上,又换了窗纱与竹帘遮风,香客房内才勉强像些样子了。
一家子人用了简单的素膳,便都早早地睡了。次日凌晨,朱祐樘自然而然地在凌晨时醒了过来,轻轻唤醒了旁边的张清皎。张清皎难得这么早起身,坐起来拥着锦被,好半晌都没有真正清醒,睡眼朦胧地望向他,咕哝道:“离日出还有多久?能再睡一会儿么?……就一刻钟……”
“不早了。等咱们洗漱更衣,东边就该亮起来了。卿卿是不是忘了,如今才是初秋时分,天亮得早。”朱祐樘道,忍住心底的怜惜,慢慢地掀开了锦被,将外衫给她披上。
初秋的泰山顶已是寒气逼人,从温暖的锦被中出来的那一刹那,张清皎便被凉意给激醒了,再也没有了半点睡意。她含嗔带怨地横了朱祐樘一眼,仍带着些许起床气,披着外衫起来洗漱。等到她画好了妆容,天边果然已经泛起了白。两人遂披上了厚实的裘衣,推门而出。
此时王太皇太后与朱秀荣等人也都已经先后走出了香客房,张清皎和朱祐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