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萌点总是这么歪-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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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嘶吼湮灭在一阵雷声之中,沈淮安毫不犹豫的向莫南柯扑了过去。已经有几道雷打在了他背部,肺腑震荡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理会这么多。
光洁的掌心银光闪过,而后又消失了痕迹。沈淮安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达师父身边的了,他只是紧紧的抱住了那道白影,仿佛不这样,他就要永远失去师父了一样。
第三阵雷劫,近在咫尺!
莫南柯叹息一声,在雷落下的瞬息仔细端详着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傻子。”一声低低的声音洒在沈淮安的耳边。那声音很轻很轻,却让沈淮安几乎哭了出来。
是啊,他是傻子。他以前总是傻傻的想着来日方长,却忘了修仙之途*无常,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殒身,哪里又真的有什么来日方长。
可是,最坏也不过就是这样了。总归师父在哪里,他陪着师父就是。
感觉到沈淮安在自己鬓边的磨蹭,莫南柯的眼中流淌出一点柔情,却更多了一抹坚定。他仰起头看着从天而落的雷劫,猛然抱着沈淮安转了一个身。他的身材并不宏伟,甚至沈淮安这个他从小养大的孩子都比他高上许多。但是这个时候,面对兜头而下的云雷,莫南柯并不强壮的身躯却将沈淮安护了严实。
全身的灵力都灌向了四肢和腰背,莫南柯没有留下一点灵力保护自己的内府。已经渡过九转天雷劫的修士以自身为法器,为他身下的人筑起了一道屏障。当背部的皮肉接触到雷劫的一瞬间,莫南柯就开始为自己的选择庆幸。
他渡不过这道劫。不说刚渡过九转天雷劫的自己,就是全胜时期的自己亦抗不过天道的全力一击。这阵雷劫不是对修士的最后考验,而是分明要碾杀异端。那样的手段,分明就是不留一丝余地。
他渡不过这道劫,却幸而选择了放弃。自己的飞灰湮灭已经不能抑止,但是至少,已经抗过了九转天雷的身躯可以化为最坚实的屏障,护自己身下的人安然无恙。
最后印在沈淮安眼底的,是莫南柯模糊的笑脸。他唇边还带着鲜血,却在对着自己笑。那样的笑太欣慰,太求仁得仁,太心满意足。
也太……不!可!原!谅!
沈淮安是亲眼看见师父在自己怀中化为点点灵光的。那些冰蓝色的光点似乎不舍的在沈淮安身边萦绕了一阵,然后就消散在天地之中。
有一条玲珑骨被这团光点萦绕着,然后缓缓的落入了沈淮安的掌心。玲珑骨即为脊骨,沈淮安缓缓的收拢自己的手掌,仿佛还能够感受掌心熟悉的温度。经过了雷劫淬炼的玲珑骨异常的坚硬,一节一节的随着沈淮安掌心的收拢而咯得他生疼。
他缓缓的摩挲着掌心的玲珑骨,突出的骨头划破他的手掌,沈淮安却浑然不觉。
而那条玲珑骨仿佛还残存着主人最后的温存一样,发觉自己划破了沈淮安的手掌,便闪过一阵蓝光,而后沈淮安掌心的玲珑骨便变得圆润光滑。
沈淮安单膝跪在地上,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却忽然从左眼留下一滴血泪。头顶的发冠忽然碎裂,沈淮安的一头长发无风自飘荡起来,在众人的惊呼之中,他原本乌亮的一头长发寸寸变白。
竟然是,一瞬白头。
他将头深深的埋在掌心,用脸细细的摩挲着那条玲珑骨。半响之后,他抬起头来,眼珠中竟然是一片猩红。
他注视着阵旁的一堆黑灰,出声问道“那是什么?”
长老们已经被这忽然的变故惊呆了,一时之间竟然无人答话。沈淮安脸上已经寻不见当年的半分温柔——已经失去了全世界,他凭什么再对这个世界温柔?
“我再问一遍,那是什么?”沈淮安的声音叩在每一个人的心里,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骤然一抖。
年纪最长的长老站了出来,勉力说道“这是陈洵长老的……遗骸。他在方才老祖渡劫的时候扑倒雷中,已经随老祖去了。”
沈淮安挑了挑眉,抬手扬起一阵狂风,将那堆黑灰远远的吹走。不理会后面那些人脸上惊诧而悲伤的神情,沈淮安紧紧的攥着手中的残骨。
“谁允许他生殉师父的。他没那个资格。”
白色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秘境之中。
八十年时间,云溪已经从原来的小姑娘成长成了一峰之主。流云派的人在无上宗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她对莫南柯很是感恩。而自从陈洵修为出了岔子,沈辕便也就接管了他的无为峰,成了新的无为峰峰主。
全宗只有长老有资格去观看老祖渡劫,他们这些峰主只能在宗门之中静待。沈辕和云溪算是有一段前缘,在和流云派成了自家师姐师妹之后,沈辕对她很是照抚。在无上宗这样重大的日子里,沈辕邀云溪来无为峰饮茶,两人共同等待。
本是一件欢喜的事情,云溪却不知怎的都觉得心神不宁。本是在和沈辕对坐饮茶,云溪手边的薄胎杯却忽然碎裂,它愣愣的看着手边的碎片,半响才缓缓对沈辕说道“老祖……陨落了。”
沈辕骤然一惊,还不待他说什么,远方就传来了一阵哀声。沈辕直觉眼前一黑,和云溪对视一眼,两个人倏忽都落下泪来。
☆、第45章 缘说因果。
第四十五章。缘说因果【陈洵番外】
沈淮安和沈辕两兄弟是无上宗建宗的万年之中仅有的没有为陨落的师父树牌位的两人。
沈淮安自从莫南柯陨落之后消失了整整一百年,无上宗之中早就定下规矩,但凡陨落的修士,牌位只能由他的徒弟亲自立,没有徒弟的就统一将骸骨投入无上宗的怀渊,干干净净的来,也干干净净的走,不留丝毫牵挂。
青霄老祖自然是有徒弟,可是他的大徒弟已经随他一道陨落,他的小徒弟又不知所踪,纵观整个无上宗乃至修仙界,竟然没有一个人有资格为他竖一块牌位。可叹青霄老祖一世高绝,死后却连一丝痕迹也没有留下。
而沈辕不为他的师父竖牌位的事情让他遭受了许多诟病,直到后来他接管了无上宗,成为无上宗掌门之后,仍有人用这件事情戳他的脊梁骨。
沈辕只是沉默着,并没有对任何人解释。
无上宗的掌门原本是摆设一样的存在,因为有老祖在上头镇着,旁人并不敢造次。当无上宗的青霄老祖陨落,而刚刚跨上渡劫边缘的沈淮安也随之一并消失之后,也曾有人公然对无上宗进行了挑衅。
对于在无上宗宗门之外叫嚣的人,无上宗一向是不理的。这样的纵容也导致了挑衅行为的愈演愈烈,直至有一天,有人踏入了无上宗的山门半步。虽然仅仅是半步,但是那人却被从天而降的沈辕击碎了灵根,扔下了山去。
沈辕将长刀一横,对着山下聚集的人说道“你们欺我无上宗无人?我无上宗可不是攥着老祖的衣带而崛起的门派。”态度嚣张,一如当年。
这个时候众人才惊讶的发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区区门派的长老的弟子,如今已经是渡劫修为了。经此一役,沈辕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无上宗的代理掌门,而原来的掌门则因为观看老祖渡劫失败而受到了震动,连忙闭关调理修为去了。
云溪依旧是流云峰的峰主。无上宗的人对待流云峰的女流们一向宽厚,并没有因为老祖的陨落而有丝毫的改变。只是云溪偶尔会来找沈辕坐一坐,因为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除了彼此,还有谁能够分享这份难过。
——从一开始,莫南柯对于他们来说就不仅仅是无上宗的青霄老祖那么简单。
对于沈辕来说,他更像是莫南柯的徒弟,谈不上是入门弟子吧,至少也算个记名弟子了。他从小和沈淮安打到大,在修为方面,莫南柯点拨了他不少。莫南柯对待沈辕虽然没有对待沈淮安一样的尽心和热络,但是在沈辕孤独的童年里,莫南柯已经算是宽厚的长辈了。
而更让他难过的是自莫南柯陨落之后便没有了消息的沈淮安。在当日去观看老祖渡劫的长老们的口述里,沈辕知道了沈淮安一日白头,眼滴血泪的惨烈情形。他没有在当场目睹那样的场景,但是他可以毫不费力的想象得到。
毕竟,他是和沈淮安一道长大的,纵使内心并不细腻,但是旁观者清,很多事情他都能看得出端倪。自己的那个弟弟,对于他自己的师父绝对不是什么师徒之情。当然,也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种更彻底的相随。和师父一直一直在一起,这是沈淮安的执念,一直浅浅的蛰伏在他的眼底,呼之欲出。
而对于云溪来说,沈淮安和莫南柯都对她有恩,对整个流云女派都有恩。无论怎么说,当年沈淮安一行人救了她的姓名,而青霄老祖拯救了整个流云派中人的命运。云溪的父亲已经年迈了,修为再不得存进。而哪怕她的父亲正当年,也无法回转整个修真界将流云派视作鼎炉门派的局面。
而莫南柯能。对于他来说,只是三言两语而已,却挽救了不知道多少云溪的姐妹们的姓名。这份恩情,上至云溪,下至整个流云女派都感念在心。当她们听见无上宗的青霄老祖陨落之后,云溪下令无上宗上下为青霄老祖守孝十年,十年中禁鲜衣艳服,禁合籍双修,禁歌舞诗酒。
云溪知道,自己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可是徒劳无功的。
她这些年一直潜心修炼,深入简出。偶尔会出门来到无上宗的无为峰找沈辕喝茶,喝茶的时候也会劝一劝沈辕。
云溪并不清楚陈洵做过什么让沈辕怨怼至此的事情,但是相识一场,前缘纷乱,她总不忍心坐视沈辕被人诟病。当沈辕不敬师长的传言喧嚣直上的时候,云溪难免是要多说几句的。恰逢流云峰的流云仙茶刚刚炒熟,云溪便索性邀请沈辕来流云峰坐一坐。无上宗的选徒大典刚过,也没有太多杂事,沈辕便随着云溪上了流云峰。
流云峰上的香烟袅袅,所见的小弟子全都是青衣素服,却没有一个人穿白衣的。自从青霄老祖陨落之后,白衣彻底的成了无上宗的忌讳。
沈辕随着引路的小弟子来到了流云峰的茶室,茶室中熏着上好的小篆香,闻之直觉唇齿微甜,肺腑轻盈。而云溪已经净好了手,垂眉敛目的将圆滚滚的茶叶珠投入了微微沸腾的碧水之中。
茶香并不浓烈。最开始的时候,它只是浅浅的氤氲在一片熏香的甜蜜之中,渐渐的随着水温的升高,它才方显露出一点清苦的端倪。待到壶中的滚水翻腾,云溪素手一抖,便将玄铁铸就的铁壶拎起,碧色的茶汤轻轻点在如豆的杯中。
寒泪珠,这道茶奇香无比,却自带三分苦涩。唯有忍了那苦涩,方才能品出些许绵长悠远的回甘。云溪原本不爱这个,但是年岁渐长,竟也品出几分趣味来。
将茶杯轻轻推到沈辕面前,云溪自端一杯,细细品味起来。
这是流云峰的一个很寻常的下午,无上宗的掌门和流云峰的峰主对坐饮茶,无需佐茶的玩意,那染上了三分苦涩和七分清凉的水就足矣他们消磨一个下午。
对于修仙的人来说,最富裕的,恐怕就是时间了。
茶过了第二铺,云溪方才缓缓说道“时间过得真快,距离老祖陨落竟然已经过了好几十年了。”
沈辕喝茶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将满杯的茶水慢慢放下。他抬起衣袖,遮住了自己溢满痛苦的眉眼,半响之后才瓮声瓮气的说道“是啊,好几十年了。但是云溪,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当年老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