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鬼-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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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碗筷的时候君初使了个眼色,曼丽赶紧去厨房帮忙,客厅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怎样,怎样,她是不是很好啊?”君初非常想知道答案,他也知道曼丽在厨房里的耳朵竖得肯定比兔子还高。
“你觉得好就好,我没意见啊。”廖金兰不讨厌曼丽,没那个必要。看起来这妹子也算模样周正。随口又问了句,“属什么的?”
“虎。”君初答道。
廖金兰念叨着,“属虎,二十岁,你属马,二十九。她几月的?什么时候出生的?把生辰八字写一下,我有空去找人算算去。”
君初走到母亲背后帮着捶背,“妈,蓉半仙不就在身边嘛,还用得着找别人吗?”
“她?行了,半途而废的修行,别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了!我回长沙去庙里找人算!”廖金兰继续道,“八字没问题,你们就早点定了。我看了日子,后天我就回长沙。”
君初嘀咕着,“我还以为后天订婚呢。”
“你说什么?我耳朵背,你说话这么细声我哪里听得到!”
“我说您多住几天,叫曼丽陪您转转,也好买些特产回去。”君初听到母亲要回老家,极力挽留。
“你做好事喽,让我买特产!上次带回去的还没送完!”廖金兰想着清明节将至,老头子坟上也该填填土修修碑了。
去电影院坐着的时候曼丽心不在焉,君初问怎么了。
曼丽偷偷地在他耳边说,“你妈妈对我印象怎么样?”
“挺好的。”君初握着她的手说道。此时银幕上的男女主人公也是这样做着,恍惚间,有种现实与虚幻的混合。
“嗯。”曼丽答应着。
君初就是自己喜欢的男子,面目可亲,衣着有品位,个子高高的,家庭条件优越,工作稳定高尚,报酬丰厚,为人正直不妥协,热情又幽默,更可喜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恰好喜欢自己。这几率,比到马路上被车撞飞的可能性还小。
电影散场时,君初送曼丽回屋子,一路上讨论着电影里的情节。君初更感兴趣的是电影的拍摄手法跟剪接技术,他目前正拍的这场电影,不知道是否比今天看的这部更受大众欢迎。
廖金兰收拾东西的时候君初从外面回来,看到沙发上堆了些自己的衣服,问道,“这么晚了,把我的衣服找出来干什么?”
廖金兰抬头看了看他,说道,“把你的脏衣服洗洗,乘着这几天太阳大,冬天的拿出来晒,夏天的翻出来你要准备穿了。”
君初感动一番。
蓉妈准备了宵夜,是桂花汤圆,甜腻腻的,咬开后满嘴的桂花清香。家里有女人在总是好的。
君初送廖金兰上火车的时候,曼丽正在播音室,因为调班了,没有办法去送她,只是在前一天晚上嘱咐君初买了礼物让老太太带回老家。廖金兰的衣兜里装着曼丽的生辰八字。丈夫去世以后,唯一的依靠就是儿子。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择偶,选择怎样的女子,一定要慎重。就如买股票一样,有些看起来牛的,也许以后会跌到停板。过来人的眼光,基本上不会错的,除非对方有精明的伪装技术。
君初有些舍不得,拉着母亲的手叮咛半天,注意身体按时吃药等等。廖金兰一到春天容易犯气喘,心脏也不是特别好。
列车员喊道,“要开车了,送行的下车!”
君初从车上下来,隔着玻璃与廖金兰对视着。蓉妈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君初的鼻子酸酸的,什么时候母亲愿意长久地在上海住下去,就不用来回奔波让人惦记了。
曼丽中途休息时接了个电话。很意外,是米雯打的,说父亲今天生日请全家在外面吃饭,地点定在上海宾馆三楼中餐厅。
曼丽问道,“还请了些什么人?”
“都是些你认识的,还有生意场上的老朋友,你放心好了。”米雯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徐伟良眨眼睛。
提到上海宾馆,曼丽又想起君初,见鬼的那天晚上,君初冒着大雪出来见面,在房间里帮她烤鞋子上的湿气。
“就这样说定了。下班后我顺道坐汽车来接你。”米雯挂了电话。
曼丽忘记了父亲的生日,真是……节目也播得差不多了,曼丽想提前一会儿去百货公司买些礼物,台长应允。
贺礼是一副字画,徐伟良向来反对生日收俗物,字画是花开锦绣图,也许他会挂在店里的大厅中央,曼丽想着。
汽车过来了,曼丽上车。米雯的肚子出奇的大,脸和脚也肿了起来,头发比以前长了些,好看了些,穿的是大号的孕妇装,上面披件袍子,还有蝴蝶结,看起来也可爱。
“爸爸呢?”曼丽关好车门。
“他应该先到了,让我来接你。”米雯看了看曼丽手里的礼物,问,“大小姐送什么礼物?”
“字画,但愿他喜欢。”曼丽决定明年徐伟良过生日时一定提前预备贺礼,因为谈了恋爱的缘故,连着父亲的生日都忘记了。真是有了男人忘了爹。
曼丽内疚了一阵子,上海宾馆到了。看见这熟悉的地点,曼丽有些踌躇,但愿前台的小姐已经不认识她了。
三楼已经早早摆好筵席。因为不算正生,所以并未包场,只是在靠窗的位置摆了三桌,大多是些供货商、分销商,也有米雯家里的一大摊子亲戚,也有从农村老家赶过来吃酒的。米雯嫁给徐伟良,许多老家亲戚都受益,比如安排人员去店里站柜台之类。
戴碧珠今天本来不愿意来的,而且更不愿意做戏。但自从丁丁事件过后,儿子张少廷见了自己就像见了鬼一样,即使回来也不愿意跟从前那般撒娇亲热,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然后回自己房间,吃饭的时候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张定邦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脑门子冒了冷汗——为了自己的命,还是彻底打消娶小老婆的念头。至于出去玩,也不敢在上海本地——到处都是斧头帮的人,万一真的被戴碧珠知道了,下一个肉酱人就是自己了。
张定邦寒了一下。但儿子是自己的,戴碧珠也是在跟自己商量这事,最终还是决定找一个正正式式的女朋友来安定他的心。
找谁呢?
张定邦打开抽屉,一抽屉的女子照片,后面写着谁谁谁家的千金。戴碧珠问道,“是给儿子相亲还是给自己选小老婆啊?”
张定邦赶紧解释,“夫人,我有你一个人够了。这些照片都是这一年来存着的,当时你不是说少廷太小,又在念书,不适合恋爱么?所以我就暂时放在这里了,都是些大家闺秀,家门都是不错的,而且相貌都尚可。”张定邦随便拿起一张,“你看这个,父亲是报社总编,母亲在交通部门。”
戴碧珠瞅了瞅那些照片,一张张认真地挑起来。
戴碧珠是不喜欢那些过于美艳的,怕儿子将来管不住。太呆的透着一股傻气,又怕张少廷不乐意。
选照片的两个人像是车间的流水线作业工,一张张照片从张定邦的手中传到戴碧珠手中,然后扔到地上,算是淘汰,稍微好一点的就放在旁边。经过了一番海选,一百进二十,二十进十,十进五之后,终于选定了前三甲。
第一个是叫小玉的,父亲是张定邦手下一个副官的朋友。职业是个小学教师。
第二个的名字唤做杨云儿,父母都不在了,舅舅是做服装生意的。云儿是个护士。
第三个就是徐曼丽。
“护士不错。”张定邦盯着那女孩的胸部看了看,“护士体贴。”
戴碧珠想了想,直接PASS掉了,原因是护士动不动就会让男人脱裤子。要不得。
“那老师不错。”张定邦觉得有点困,最近总是开会开到很晚,睡眠不足,现在半夜里还要陪老婆给儿子挑对象,真是麻烦。
“老师也不行。”戴碧珠说,“老师的习惯语气就是,做得不好,重做一次。”
张定邦坏坏地笑了笑。其实张少廷在笑的时候100%跟父亲张定邦是一个模子浇出来的。
“笑什么笑,嬉皮笑脸的东西!”戴碧珠拿着曼丽的照片看了看,“我看这姑娘不错,又是做播音员的,不必抛头露面,而且模样也挺讨我的喜欢,就是不知道真人怎么样?”
“想知道怎么样改天约见一下不就得了。”张定邦打了个大到可以看见咽喉深处的大哈欠,把照片拿过来翻了翻背面,接着道,“哦,是徐伟良家的千金啊。”
“是不是中药店的徐老板?”戴碧珠是有印象的,有几次派了佣人买些调理肠胃的中药,对方也是执意不肯收钱,而且还磨了上等的珍珠粉送来给自己当面膜。
“对啊,家里有个姨太太。”张定邦瞌睡深了,随口就说出来。
“很羡慕吗?”
“不敢不敢。”张定邦忍住了一个哈欠,眼泪都快溢出来,“我看这姑娘行,要不我明天给徐老板打个电话约个时间?”
“好啊,这件事你去操办。跟人家约个时间。”
张定邦像得到特赦令一样如释重负:终于可以睡觉了。明天又是开会。
不一会儿,张定邦睡死过去。戴碧珠还在想张少廷女朋友的事情,如果儿子中意就好了,儿子也不会再记恨自己了。说实在的,丁丁的事自己的确是下狠手了,但想起只不过是个暗娼罢了,也就心安理得地睡过去。
张定邦再忙也不敢把老婆交代的事情落下,开完会回到办公室马上给徐伟良挂电话,是米雯接的,一听到是张定邦,高兴坏了,刚好过两日是徐伟良的四十二岁生日,顺势邀请张定邦一家过来赴宴,这件相亲的事情算是有了眉目。这年头,钱是假的,一打仗就不值钱了,但权是真的,张定邦在南京有人,万一要是真打仗了,自己家里肯定也能得到第一消息。何况战争物资的采购,上海那么多中药供应商,哪里轮得到徐伟良!如果跟张家攀上亲戚,还愁什么呢?
徐伟良从药店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激动不已,还是米雯替自己打算得周到,一心策划起自己的生日宴来。
曼丽一进门就看见父亲跟张定邦与戴碧珠在交谈,过去递了礼物。徐伟良介绍道,“这是张军统,这是张太太。”
戴碧珠这才知道真人比相片漂亮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曼丽特意回家换了套裙子,鹅黄色的披肩衬托得五官更加白皙,淡淡的妆,眉眼之间尽是活泼与俏丽。
气质跟我年轻的时候差不多,但相貌,我比她还要好看,戴碧珠暗暗比较了下。
张定邦也是赞许地对戴碧珠点点头。便一起坐下。
徐伟良向米雯介绍张家夫妇。
寒暄一阵,米雯问道,“贵公子还未到?”
戴碧珠看了看表,“是啊,估计快了,明天他不上课,已经通知他来了。”
宾客陆续到齐,大家纷纷举杯祝寿。
张少廷自从丁丁事件后,人有些迷糊,母亲吩咐做什么只管做就是,不惹她,再也不敢惹她。平时对他那么宠爱,却当他的面将自己喜欢的女人砍死——即使是个暗娼,也不至于这么心狠手辣。
这次又叫自己参加什么老家伙的生日宴会,有什么好玩的?真是见鬼!尽管如此,也不敢违抗,开着车慢慢悠悠地赶过来,希望只是凑个尾声,随便吃两口走人。
“张少廷?”曼丽脑子里想起的是那些百合花,突然看见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来这里干什么?
曼丽?是曼丽吗?张少廷定了定神,不会这么巧吧?张少廷赶紧凑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