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长姐-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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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芩不等他说话，就怒道，“就算你小的，我们五个人只有一碗鸡汤几块骨头，你还来抢！还来抢！这下抢翻了吧！”

“你…你们……”鸡汤不烫了，但被泼了一脸一身，裴文博快恼炸了。

“啊！”裴文博吓的连忙后退，却是来不及，顿时鸡汤从脸上泼了胸前一身。

裴文博正气恼把他们赶出堂屋，到厨屋来。只有那半盆子白菜炒肉，肉还快被挑没了。鸡肉根本就没有，只几块骨头，让他吃啥！？没防备，一碗鸡汤唰的朝他泼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老娘分家

留下院子里的钱狗剩钱婆子，裴厚理一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地上裂开来的门板。

尘土散去，裴芩已经拉着方氏，领着三丫四丫和裴文东几个萝卜头朝村子外走去。

裴芩站在尘土后方，“大房做的勾当，拿自己闺女上！老裴家若容不下我们娘几个，直接说一声，恩断义绝！但想算计买卖，从今后，只要裴芩在，你们都休想得逞！”

咣当一声，被踹的大门狂颤着，从门框上掉下来，嘭的狠狠拍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裴芩扭头，松开方氏，后退几步助跑，一跃而起，狠狠踹向一扇大门。

“你们给我站住！站住！”朱氏大怒的上来拦，真要再让她们闹下去，大房的名声更坏了，大孙子科考影响是大！

三丫拉着四丫和裴文东，也哭着跟上。

方氏心里也恨极了陈氏，不知道她背地里和钱狗剩家做了啥勾当，跟着裴芩就哭着出来。

裴芩拉着方氏，“走！先去哭一哭我爹，再找个地方去要饭！”

“你……”陈氏简直想吃她的肉，喝她的血，把她撕碎。

裴芩没给她机会，嘲讽的看着，“对！坐地上！最好躺在地上，哭！喊！嚎！把整个后山村的人都叫来听听！你大儿子要赶考了，把堂妹卖了换地换银子使！我也是识字的，要不要我再编一首打油诗让小娃儿们去到处传唱传唱！？”

陈氏一听分家，和钱狗剩家这门亲事也要散了，急的就想撒泼。

方氏更是震惊。

裴芩扭头，贴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挣到了钱。”

方氏也惊疑的看着裴芩。

分家两个字一出，裴老头，朱氏，裴厚理一圈子人都震惊了下。裴厚理立马就看向方氏。

“分家！”裴芩面无表情的看着裴老头。

朱氏看陈氏的样子，气恨脸发青。这亲事她明明都已经答应了，说服了老头子也同意。拿到那两亩地就行了，她竟然私底下又收了二两银子！这是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了！？

“这二两银子聘金收的好啊！是不是不算在二亩地之外的！？等拿到二亩地，不管别人闺女愿不愿意，是死是活，直接捆上花轿啊！？”裴芩呵呵冷笑。

陈氏见一圈子人都看着，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祈求的看着钱狗剩，希望他出来‘澄清’一下，要不然她真的要没法做了。

方氏听陈氏私底下收了银子，终于忍不住了，“你们私下收银子，你们想干啥！？以为我们二房没人就好欺负了是吧！？”

陈氏想不承认，可钱婆子一下子说了出来，让顿时下不来台了。

裴老头和朱氏老两口也不知道聘金的事，都看向陈氏。

“二两银子聘金！？”裴芩危险的眯起眼，冷厉的看向陈氏。

“谁跟你们是亲家了！滚开！”钱婆子怒的一把甩开陈氏，点着她的鼻子，“以为我们家有钱就好欺负是吧！？把那二两银子聘金还来！”

陈氏一听聘金，脸色一变，连忙过来，“婶子！婶子你先消消气！这个事好商量！咱们都是亲家了，这事…”

“好！好！你们老裴家真是好！”钱婆子怒不可遏的出来，指着陈氏朱氏，指着裴芩，“你们老裴家的闺女都主贵，我们娶不起！把我们彩礼和聘金都还来！”

“你不干，你娘会替你干的！你爹也会为你做主的！为了你亲大哥，你这个亲妹妹，牺牲一下又有啥！？总不能拿别人闺女使！”裴芩说着耸了下肩，“你们若想用我的尸体，也可以！正好我想我爹了！他要是在，就算赶考没有高中，至少是个秀才相公，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卖他闺女！”

“我不干！我不干！凭啥让我嫁给一个死了媳妇儿的鳏夫！”裴文丽急的跺脚，哭骂。

裴芩玩味的看着陈氏和裴厚理，“今儿个的亲事你们完全可以继续！你们大房应的亲事，做得主，那就成你们大房的闺女！但若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只要老娘不死，你们老裴家连童生都别想有一个考中的！”

“芩儿……”方氏哭的喘不上气。

裴芩哼了声，“你真以为我多想待这个家？以为我想活！？”

说大孙子考不中，一下子激怒了裴老头，朱氏几个。朱氏跳起来就骂，“你个贱丫头！你不想在这个家待了！？不想活了！？”

裴芩掏了掏耳朵，有人对她大吼着她是个小姐，让裴芩忍不住想要笑场。睨视着裴文丽，“你好像搞错了！我爹才是秀才！他就算死了，也是有秀才的功名！你哥现在还没下场参加科举，连科考的路费都要靠卖堂妹得来的银子，你觉得他能考中！？”

裴文丽看事情搞砸，又恨又恼又急，冲着裴芩就骂，“我哥考中功名，我就是小姐！你狗屁不是！你是个嫁不出去的！死了媳妇儿都不愿意要你！我是小姐！”

裴芩呵呵冷笑，“我闹？这么好的人家，又是你们大房和人商量好的，为啥不是你们闺女嫁过去！？”

她的眼神仿佛带着穿透性，直击内心最丑陋不堪的一面。让裴厚理的脸顿时红了又青，说不出话来，只大憋出一句，“丫！今儿个是啥日子？别闹！”

“既然你们觉得那么差，那么嫌弃人家，鬼才会稀罕，那为啥要定给我？”裴芩犀利的眼神看向裴厚理。

“鬼才稀罕！死了媳妇儿的还有娃儿，给我都不要！你别想往我身上赖！”裴文丽气的怒骂。骂完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脸色难看的不行。

裴芩呵了一声，“你娘说钱狗剩很好啊！人长得好，体贴，家里有钱，嫁过去就吃香喝辣的！这么好的亲事，你娘巴望的跟啥一样，你不稀罕？”

裴文丽跳脚，怒瞪着裴芩就骂，“谁要和他定亲了！这是你的！别往我身上赖！”

第二十三章：咬死了分家

“奶奶他们来了！”三丫指着远远赶过来的一群人。

“操！”裴芩咒骂一声，“那也要分家！急就急了点，我会尽快想出，不会让你们饿肚子！先咬死了分家这事，不能松口！”

方氏低了低头。早在几年前，她的那点陪嫁就被婆婆各种理由，全不剩下了，最后一支素银簪子，也抓药还了药钱了。

裴芩嘴角抽了抽，“你的陪嫁，一文钱也不剩了？”

“可是…咱们就只有九文钱…”方氏心动了，但也更愁。

“骗你的！”裴芩笑道，“搭个窝棚也能住，但又没到万不得已。咱们可以去镇上或者县城租赁屋子住！”

方氏张了张嘴。

“那就在这边搭个窝棚好了！”裴芩指着不远的空地。

方氏有些迟疑，“分家…我们也没地方住…”

裴芩扶着方氏，跟她说了和四丫一块跟人合作卖穿玉米的起子的事，“等那些起子做好卖掉，咱们就能拿到钱了。分了家，咱们也能空出更多时间做别的赚钱，管几个人的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三丫四丫都大了，懂事了。裴文东虽然还小，但常被人骂野蛋子，也知道他不是爹生的，而是娘和大伯生的。三人都看着裴芩和方氏，一副快要被抛弃的样子。

方氏愣愣的，脑中一遍遍过着裴芩的话。从没人跟她这样说过这些，他们都在催儿子。而且之前大闺女对她也不那么亲近，更别说劝她。

“兼祧并非十恶不赦，也不是见不得人。连皇帝都亲自下旨，整个楚国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兼祧的人家。娘没啥好虚的，更没啥抬不起头的，只要把这当成……一种形式。只要有三丫她们不就好了！？”裴芩不太会劝人，方氏又不像她的哥们，有啥不开心的，打一架，或者喝个醉。九文钱能买几个包子吃，酒是个稀罕东西，肯定是买不起。

方氏浑身一震，眼泪又涌出来。是！她腰杆子从兼祧的那一天开始，就弯了！再也没有挺起来过！爹娘不认她，弟妹也断绝了来往。公婆只讲要孙子传宗接代，在大房人面前她从来都抬不起头，在村人面前抬不起头，甚至都不敢来给死去的丈夫上坟！

“娘！这次你要是不硬气，我们娘几个在老裴家，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裴芩认真道，“而且，外人瞧不起的是娘的软弱，如果娘挺直了腰杆子，未必会不如人！”

方氏迟疑，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娃儿单过…她不怕苦，可不想苦几个娃儿！而且，“你爷奶不可能会同意的。”

“既然觉得对不住我，那就听我的，分家！我可不想再被他们卖了！有一就有二，卖了我，下一个，就有可能要卖三丫，四丫。三郎也得不了啥好！”裴芩拍拍她的背，安抚她。

方氏停了哭，过来拉着裴芩的手看，又撸开她的袖子，看她砍柴拉树枝的划伤，一把抱着她痛哭，“芩儿！娘的芩儿！是娘对不住你！”

裴芩白她一眼，不需要取的她的同意，只要方氏同意，态度强硬，她们娘几个今天就能分家出来。

“就指望那个起子，卖一个你才要一文钱，能挣多少！？”四丫不满又埋怨不已。

“不是还在挣！只要分了家，挣钱养家还是不成问题的！”裴芩留的有一手，没有把手摇脱粒器也教给王铁柱。现在就看起子买的如何，到时候她有了本钱，再去找人做手摇脱粒器卖。

四丫顿时拉长了脸，“七文钱你吃掉两文！？你吃啥了？总共才九文钱，要是分家，咱连一斗玉米面都买不了！到时候住哪？吃啥？”

“七文，不过被我吃掉两文，现在总共还有九文钱。”裴芩实话实说。

四丫忙就着她的话问，“那些干柴卖了多少钱？”

眼眶越来越酸涩模糊，裴芩伸手抹了把眼泪，冷静道，“我可以赚钱，而且已经挣到了钱，咱们分家吧！住的差点，吃糠咽菜，起码不用过的这么憋屈。”

裴芩看着方氏痛哭的样子，有些想象不到，如果她知道她最宝贝的闺女也已经死了，会不会崩溃。这几天她已经感觉出来，方氏虽然也疼爱三丫几个，但明显更加在乎她，所有心力，仿佛都是看着她这个闺女活的。

扭头看裴芩，四丫有些恍惚愣神。长姐自从山上滚下来，这几天简直性情大变。这会，看着娘和他们几个，好像她不是她们一家的一样。

四丫哭了一会，有些哭不出来，扭头看裴芩，想问她挣了多少钱。她们手里面没钱，分家可就没法子活了。

三丫和裴文东也哭个不停。

一个女人死了丈夫，被逼着兼祧，成为一家人奴仆一样，带着几个孩子，低声下气，苟延残喘。

裴芩却清楚的听出，她哭出的绝望，无助和悔恨。

到了裴宗理坟头，方氏趴跪在石碑前，痛哭不止。没有像陈氏哭着嚎着念叨着，只有哭。

但样子还是要做作的。所以方氏哭着去墓地，裴芩没有拦着。

裴芩才不想去哭这个不认识的爹，要不是他早早死了，方氏娘几个也不会落得如此惨境。

裴老二裴宗理墓地在三里外山坡，整个山坡葬的都是裴氏一族的人，因为裴宗理有秀才功名，他当时下葬时，家里给刻了石碑，还有裴里正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