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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恩宠与勇气-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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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不要去修整任何事,也不要尝试去改善什么,当崔雅伤心难过时,只要安静地陪在她身边就够了。如果朋友们认为应该做点什么来帮助你,却又发现所做的一切都产生不了功效,就会感觉失落:我能做什么?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待在那里…… 
 如果有人问我在家里做了什么,而我又没心情和他们闲聊时,我通常会说:“我是一个日本主妇。”这句话令他们非常困惑。我的重点其实是,身为一名支持者,你应该保持沉默,顺着你的配偶的意愿行事——你应该要当一位“好妻子”。 
 男人通常会觉得这是最难办到的事;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两年前我才停止怨恨崔雅拿出癌症这面金牌。不论任何的争执或需要做决定时,崔雅总是占上风,我只有顺服的份儿,就像一名小妻子般跟在后头。 
 我现在已经不太在意了。第一,我并不完全顺着崔雅的决定来行事,如果我认为她的判断是错误的。以前我会顺着她,因为她是那么渴望我支持她的决定。现在我们处理的方式则是,如果崔雅正在做一项重要的决定,譬如要不要尝试新的疗法,我会先强烈地向她表达自己的意见,直到她做了决定为止。之后,我会全力支持她,不再质疑她的选择,因为她的问题已经多得无法再分神去怀疑自己了。 
 第二,涉及日常生活的琐事时,我已经不太在乎扮演小妻子的角色。我煮饭、打扫、洗碟子、洗衣服、到超级市场购物,崔雅则忙着写她那些动人的信,做咖啡灌肠,每两个小时吞一大堆药丸。 
 你必须肯定自己所做的选择,这点存在主义者说得没错。也就是说你应该支持那些促成你基本命运的选择;正如存在主义者所言:“我们就是我们的选择。”无法肯定自我的选择被称为“错误的信念”,它会导致“不真实的存在”。 
 我对这件事的解释很简单:在这个煎熬的过程中,我随时可以出走,没有人把我囚禁在医院的病房中,没有人威胁我,也没有人束缚得了我。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已经决定,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忠贞不渝地守在她的身边,陪她渡过这个难关。可是到了第二年,我就忘了自己的选择,现在我仍然在这个选择中,否则早离开了。所以我展现的是错误的信念与不真实的存在。我掉进责难与不断自怜的状态。现在我已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真相了。 
 要肯定自己的选择并非易事,因为情况不会自动好转。我把它想像成自愿从军,然后不幸中弹,上战场也许是自愿的,但是我可没选择挨子弹。因此我觉得有一点受伤,也有不悦:然而我是自愿接受这项任务的,这是我的选择。我已经完全清楚其中的状况,要我选择,我还是会自愿承担这项任务。 
 因此,我每天都在确认着自己的选择。每天又再选择一次。这种情况抑制了日渐增长的责难,延缓了遗憾或耻辱的积累。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事实上,最简单的东西在现实生活中,也通常会很艰难。 
 除了慢慢恢复写作之外,我也重拾静修的练习,它的重点就是要学习如何死亡(解除分裂的自我感),至于崔雅所面对的致命疾病,却是激发她的觉知力的大好机会。哲人们曾说,如果你能维持这份没有选择的觉知,以及赤裸的目睹,那么死亡就像人生的其他时刻一样单纯,因为你已经养成简单而直接的应对方式。你不再贪生怕死,它们都是会消逝的人生经验罢了。 
 此外,佛家所言的“空”也给了我相当大的帮助。空并不是空白一片或空洞,而是畅然无阻、无障碍、自发或自然的状态;也可以说是无常的同义词。佛家主张实相就是空——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或不变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执著的或让你安全的,金刚经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句话的重点就是要我们放下,不执著于梦幻泡影。所以崔雅的癌症不断地提醒我们,死亡就是彻底放下,你不必等到肉体死亡才放下此刻的执著。 
 现在让我们回到自家的生活中。重视神秘体验者认为,一个人如果真的依循无选择的觉察来过日子,他的行动就是没有自我或超越自我中心的。如果你想熄灭自我感,就必须实践无私的服务。你必须服务他人,但不是为了自己或希望受到赞美;而只是单纯地去爱、去服务——就像德蕾莎修女所说的:“要爱到心疼为止。”换句话说,你要变成一名好妻子。 
 别误会我的意思,我现在离德蕾莎修女的境界仍然很远,但是我逐渐把支持者的工作视为一种无私的服务、灵性的成长,一种动中禅和悲悯。但这不代表我已晋升到完美的境界;我仍旧会怨叹、愤怒,责难外境;崔雅和我仍旧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应该手着手,一起从桥上跳入这个巨大的笑话中。 
 心中充满爱的肯于博尔德 
 1988年7月27日 
 
 这封信被刊登在《超个人心理学期刊》(Journal of Transpersonal psychology)上,获得相当大的回响,令我们有点受宠若惊。这样的回响反映出有太多与我处境相同的绝望支持者,都在“默默地被浪费”中,因为他们不是“病人”,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有什么问题。身兼病患与支持者的维琪说得最中肯,我想这段话是每一位支持者都应该仔细聆听的: 
 
 
 
 我一直活在两个世界中——我身患癌症,但也是崔雅和其他病友们的支持者。我想说的是,扮演支持者的角色比病人要困难多了,至少对我而言。当我在对治自己的癌症时,的确有许多时刻是明澈的、美的、充满恩宠的。可是我认为支持者很难拥有这些,癌症病人毫无选择地必须与疾病共处,支持者却必须选择永远陪伴在患者的身边。他们必须克服哀伤,克服那份小心翼翼伺候病人的恐惧,还要与他们所选择的治疗方式共处。我常常思考自己到底该做什么?应该如何支援她?我该不该对自己的感觉诚实?这所有的起伏就像在坐云霄飞车似的。但最后我总是回到爱,只有爱才是最重要的。 
 
 
 
 《恩宠与勇气》(肯·威尔伯著,胡因梦译)连载之六十二 
“你听见鸟叫了吗?你看见太阳了吗?谁没有解脱呢?” 
 
崔雅在阿斯彭分享完她的经验后,我们又在旧金山短暂停留,为了与彼得·理查兹及迪克·科恩讨论一些事。这段时间里,崔雅也在癌症支援中心发表了一场演说。演说的当天,人群从癌症支援中心一直挤到大街上。维琪说:“他们都为她倾倒,她的诚实与勇气令我们敬畏。” 
“我知道那种感觉,维琪,我们两个是排在这条长龙最前端的人。” 
我们回到博尔德和每日例行的苦工中。在这之前,我已经深深地投人大圆满的修行,我的指导上师是贝诺法王。大圆满的精髓是极为简单的,与世界其他的最高智慧传统是一致的,特别是印度教的吠檀多哲学与佛教的禅。简而言之: 
如果神性具有任何意义,它一定是无所不在、遍布四方与包容一切的,神性一定在你当下、此时、此地的觉知中。也就是说,你当下的觉知既不需要修正,也不需要调整,它本来就是完整的、圆满的,充满了神性。 
更进—步说,你并不需要解脱才看到神性,也不是说你已经与神性同在,只是不自知而已,因为这还是暗示了某些地方神性是不存在的。根据大圆满的观点,你和神性根本是一体的,圆满的觉性就是当下这一刻,你的每一个觉知的活动就是神性的展现。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不存在神性,或者说神性不可能是有限的。 
如果神性具有任何意义,它应该是永恒的,或是没有起点的,也是没有终点的。如果神性有起点,它就是暂时的,而非无时间性与永恒的。这意味着你无法变成或是达到解脱的状态。如果你能达到解脱的状态,这种状态就是有起点的,也就不是真正的解脱了。 
反之,神性和解脱其实就是你当下正在觉知的状态。当我在接受这些教诲时,我想到星期天的报纸登出的谜题,上面画了一张风景画,标题写着:“20位名人的脸就藏在这幅风景画里,你能分辨得出来吗?”这些名人的脸可能包括沃尔特·克朗凯特(Walter Cronkite)、约翰·肯尼迪等知名人士。但重点是你正在看这些人的脸,你不必再多看什么,因为他们就在你的视觉领域内,你只是没认出他们罢了。如果你还是看不出来,就会有某个人前来为你指点迷津,将他们一一指给你看。 
我认为神性与解脱也是如此,我们已经在看着神性,只是还没认出它而已,我们也都拥有这份必要的认知力,但是没有领悟力。这也是大圆满的教导并不特别推荐静修的理由。静修在其他方面是有用途的,但是目的是要改变认知、改变觉知。从大圆满的角度来看,那些是不必要的,也是偏离重心的。你目前所拥有的觉知已经完全俱足了神性,没有任何东西是需要改变的。任何想要改变的企图都好像是在那幅风景画上添加油彩,而不是单纯地认出那些面孔。 
因此,大圆满的核心教诲并非静修,因为静修着重在意识状态的改变,但解脱并不是意识状态的改变,而是对任何现存状态的自然认知。实际上,大圆满有许多的教诲都说明了为什么静修无法产生功效,解脱是无法获取的,因为它已经存在当下了。想要得到解脱就如同画蛇添足一般。大圆满的第一个原则是:要想拥有根本的觉知,你既不能做什么,也不能不做什么,因为它已经本自俱足了。 
大圆满不采用静修,而是用“直指”的方式。上师先简单地和你交谈、然后指出你已经俱足的神性或觉性,这份觉性在父母未生你之前,你已经本自俱足了,它是永恒的,也是没有起点的。换句话说,如同指出那幅风景画中的脸孔一样,你不需要解谜题也不需要重组谜题,只要认出你正在看的是什么就够了。静修为的是重组这个谜题:大圆满则什么也不更动。通常上师直指你本自俱足的觉性时会说:“既不去改正,也不去修整你当下的觉知……” 
我不能真的教你什么,因为那是大圆满上师的职责,但我可以提供你印度教吠檀多哲学的观点,因为它们已经被撰写出版,特别是在拉马纳尊者的著作中。以下是我的引述: 
我们恒久以来早已觉知的就是知觉的本身,我们早已俱足了本觉,它能目睹任何一个生起的现象。一位老禅师曾说过:“你听见鸟叫了吗?你看见太阳了吗?谁没有解脱呢?”我们无法想像有人是没有本觉的,因为就连这份想像我们都能知觉得到。即使在梦境中我们也能知觉。此外这些教诲还主张,觉知不该划分成解脱的与无明的,存在的只有觉知,不需要更正或修整,它的本身就是神性。 
这些教诲就是要你认出自己的本觉和目睹的本能,然后安住在那个状态中,任何想要获得觉察的企图都偏离重点。你可能会说:“可是我看不见神性啊!”“但是你能知觉自己看不到神性,这知觉的本身就是神性!” 
注意力是可以训练的,因为你可能会忘记,但是本觉无法训练,因为它是自来就俱足的。在训练注意力的时候,你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这一刻,但是本觉却是在你尚未做任何努力之前的觉知状态。你其实已经在觉知,也已经解脱了。你也许不能永远保持注意力,但你永远已经是解脱的。 
这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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