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要回窝-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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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昭明阁的宫娥亲眼所见,说是前国师不泊被现任国师抠了下手腕,立马疯疯癫癫跑了没影,再也没回来。随后,国君便当场拜了林沉夜为国师。
本以为顺顺当当成了国师,便可着手解除缚魂咒。可惜,沉夜错了。他一直认为天界的礼数已足够烦人,岂料凡界的花样更是多到不可理喻。想到当初接任司命神君之时,还喋喋不休地埋怨东王公,此刻心中万分羞愧。
中荣国的国师之礼是何等繁琐,哪是国君一拜就成事的?沉夜被迫入乡随俗,经过各种祭祀流程,在七天七夜之后,终于真真正正成了一名国师。
在七天之中,公主夕依旧沉于昏睡,除却青萝时而喂点水,便再无进食他物。若换了常人,只怕早已形同枯槁,命不久矣。可她体内藏着子颜的元神,五万载的仙力滋养,反倒使她的面色愈发润泽,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沉夜终得了机会,以开坛做法为由,将符咒挂满昭明阁后,支开众人。
对此,国君本是不同意,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且那一女是公主,为公主的名节、为王族的尊严,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然而,沉夜要解的是缚魂咒,用的是天界仙诀,要是让凡人旁观,定然后患无穷。
换回国师的墨色衣袍,将掩人耳目的道袍木剑弃置一侧,默坐榻旁,静静看她。
“元神与魂魄相缠,分开之时,难免有些疼痛。听话,忍一忍。”沉夜柔声说着,抬手拢了拢她额前的发丝,仅仅一个动作,顿时僵硬,缓缓把手移去。
缚魂咒乃是神族禁术,神族元神与凡人魂魄本就互不相融,强行合二为一,对二者皆是极大的损伤,稍有不慎,元神或魂魄皆会化作荒魂,永世不得轮回。人的魂魄也就罢了,若神族的元神四散而去,且被魔界收去,凭子颜的修为,她的元神可能造成的后果,难以估量。
乌阳便是看中这一点,故而施以此咒。他的目的,恐怕早已不局限于复仇。
此刻,不能想得更多。沉夜默念咒文,两手同时拈诀,将一道清气注入公主夕的眉心,以此为引,暂且把二者分开些许。
第一步,进行得很顺利。下一步,即是抽出子颜的元神。
沉夜将手覆于其天灵盖,驱动自身元神之力,将子颜的元神一分一分地从她体内抽出。这个过程极为艰辛,就像把结痂的伤口瞬间揭开,再用刀剔去伤口深处的腐肉。
公主夕的表情逐渐因痛苦而狰狞,红润的脸庞霎时苍白一片,血色全失。双手拧绞着丝被,纠成一道道褶痕,连指尖亦是发紫。
沉夜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他本就无法驱动所有仙力,如今强制运上七成,正如苍玉所言,他的肉身根本无法承载。他几乎听见经脉断裂的声响,浑身如撕裂般剧痛。
他抑着喘息,强忍痛感,努力扯出一个笑:“子颜,马上就可以了,再忍片刻便好。”
一缕淡淡金光已逸出天灵盖,那正是子颜的元神!
与此同时,另一缕银色竟也攀附着逸出,令沉夜大惊失色。
“怎么会……”沉夜眼见子颜的元神扭曲变形,即刻将仙力收回。强制诱出元神的仙力重重回弹,直接反噬于肉身,沉夜猛咳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他敛袖拭去,原本的英俊脸庞,此刻有种说不出的苍白,而他却不以为然。
平息体内流窜的仙力,沉夜又立即去探子颜的元神是否安好。待他长长吁出一口气,面色才逐渐恢复正常。暗叹乌阳选择的容器,当真不错。
王族之魂,拥有与生俱来的强大魂力,用民间的话说,就是命硬。有的命硬到普通妖魔鬼怪无法近身,有的命硬到品阶低下的仙人也畏惧三分……那些君王赠予臣子的宝刀为何能够避邪?就是这个缘故。
所以,这位公主的魂力很是强大,非但能主动束缚子颜的元神,更有可能将其吞噬,将其神族之力化为己用。子颜的元神经历一番折腾,早在入体前就已虚弱,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先一点一点养回来,待到时机成熟,再行抽取元神。
但是现在,必须用一个方法,让子颜的元神处于主控地位,以免遭吞噬。
沉夜解下腕上的无音铜铃,递到她耳边,轻轻晃了两下:“子颜,若是听见,便醒来。”
无音铜铃,只有在两人神识产生共鸣后,方才自行鸣音。可它摇摆过后,慢慢歇止,始终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子颜,其实那天,我去了。”沉夜垂眸低笑,好似净度无央殿的木兰,簌簌而落。
“叮……”无音铃响。
沉夜迅速将铜铃收入怀中,认真望着那双睡得不稳的眼睛,透出清亮的光泽。
乌黑的眼珠子,左边转转,右边瞧瞧,而后一个骨碌猛地坐起。
“你是哪位!”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无惧之中带着警觉。
“你猜。”此人是公主夕、还是某人,沉夜已了然于心。他斜倚在榻旁,好整以暇地看她,看她的脸,不由啧啧出声:“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
怀着看戏的情绪,沉夜悠闲地目送她奔向铜镜,用颇为欣赏的眼光盯着镜子里的崩溃表情,而后拉长耳朵,听她惊呼出声。
她捧着镜子发抖,把镜子死死按在怀里,好似兴师问罪地冲向沉夜:“说!是不是你干的!干嘛把我的脸弄成这样!”
沉夜一脸无辜,摊手道:“夕公主,你本来就长这样啊,你不知道?”
她急得跳脚:“哪有公主长这样的!信不信我把你……”她二指拈诀,却是与凡人做手势没有分别,元神被公主夕的魂魄压制,她根本使不出任何仙力。
“把我怎样?”也许是太久没逗她,沉夜不免有些贪心,尤其看她急得发毛,不禁在心底暗暗笑开。心说她不愧是土生土长的青丘狐狸,眼光果然是六界第一刁,这位夕公主的尊容,她没个十天半个月,绝对接受不了。沉夜有意疑惑:“你真的是公主?”
“我明明就是!”子颜又瞧了眼镜子,表情直接怏怏地垮下去。分明记得乌阳将她塞进一个公主的身体,可公主一般都很漂亮,哪像镜子里的这个……
“好吧,你是。”沉夜依旧倚在榻旁,懒洋洋道,“你不认得我了?”
子颜心弦一惊,颤得不成样子,眼神是既古怪又装熟。眼前这位墨衣公子长得虽然欠揍,但的确很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或许,只是那公主见过罢了。急忙扯了个谎:“认得,怎么不认得?就、就是那个谁嘛!对吧!”
沉夜摸了摸鼻尖,默默嘀咕:“这装蒜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好了。”
还是属于林大的脸,虽说剃了胡子,但其他地方并无改变。以子颜的记性,若是此时认不出,那便是真的记不得。记忆倒退五万年,以为自己是只七百岁的小狐狸。她在章峨枕了念生石,记忆定是恢复,几万年的杂事覆盖过去,记不得,也算正常。
虽然仙力使不出,但狐狸的听力却是极好。子颜指着他:“你说谁装蒜!”
“你。”沉夜挑起一根手指,将她的手撇开,唇角微微勾起,“你不是公主,别装了。”
“我、我……我怎么不是!你看我的脸……明明就是!”子颜几乎要哭了,她实在不想拿这张脸说事,因为基本没什么说服力。
“你不是。”沉夜语调沉敛,收起所有笑意,冷然道,“我是中荣国师。作为国师,最擅长什么,相信没有人不知道。所以,你是不是公主,我很清楚,你比我更清楚。”
子颜有点慌了,口不择言道:“清楚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不断尝试释放仙力,而徒劳无功。见她慌得眼眶微红,沉夜不忍,便说:“你不知道就对了。我不知你是如何进入公主的身体,但我看得出,你元神受损,短期内,你不可能脱离这个身体。不过,你放心,为了公主,我也会保守这个秘密。”
子颜忐忑不安:“还要多久?”
沉夜道:“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更久。”的确,他无法给出准确答案。一是,不知她的元神能否摆脱魂力制约,二是,他必须倾出八成仙力,然目前尚且无力。
“这么久……”子颜沉默。
“你有急事?”很少见她如此落寞。
“我想去见一个人。”子颜垂着头,掩去眉间的淡淡伤情,手指点着下唇,“他不来找我,我可以去找他。”
沉夜的眼神蒙上一重悲戚,想如往常一般,摸摸她的头,手却紧握着抵在身后。忽地干涩地笑出声,任谁听了,都会感到事不关己,他说:“如果那人不想见你,你去找了也白搭。自作多情的事,多半没有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自作多情的事,多半没有好下场。——此句乃逗比苏人生感悟,唉,自作多情的一生。
本章前半部分画风不对,我边写边笑……我是蛇精病,不用救我,我不想吃药,为了萌萌哒~~
☆、第十九章 言听计从
听他方才说话,他怎么也该是个尽忠职守、心无外物的国师,可偏偏说出“自作多情”此等红尘之言。偷瞄他的眼神,当真比她五万年的老狐狸眼还要沧桑。子颜在想,这孩子定是历了什么,才使得他年纪轻轻成了国师,否则寻常修为如何能堪此重任。
沉夜低头一瞥:“看我做什么?”
子颜忽然很心疼这个孩子:“过去的事,忘了便罢。挂在心里,伤神又伤身。”
充满怜悯的眸子映入沉夜眼中,他深知某人误会颇深,本是提点她的话,眼下又倒过来衬着自己了。沉夜无奈道:“我是在说你。”
“哈?”子颜面无表情地低下头,良久才道,“尽量快些,这副身体,不舒服。”
“我会。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会保你平安,直到离开公主的身体。”沉夜规规矩矩地应话,见她眉头微蹙,“有问题吗?”
子颜疑惑看他:“你既然有能力把我逼出来,为何不能把她逼出来?作为中荣国师,你理应提升公主魂力,将我压制,可是你,却放了我出来。”
沉夜自然不会承认所谓私心,只是平平淡淡应了句:“我不喜欢那个公主。”
子颜一头冷汗,心说此人领君王俸禄,居然嫌弃君王的公主?莫不是这国师恃才傲物,连君王也不放在眼里?在外人面前,肆无忌惮地说话,这样真的好么?且不说体内的公主可能听到这话,现在那个国君可就在门外候着,这国师的胆识真不一般。
“因为她,长得不好看。”沉夜漫不经心地补刀。
“我现在……有区别么?”子颜捂着心口,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说不好看。虽然这副皮囊不属于她,但作为目前的使用者,多少有点憋屈。
“有啊。知道你不是那公主,我就能告诉自己,你的样貌一定比她好看。”沉夜貌似听到齿关摩擦的声音,幽幽侧目,“我在夸你。”
心头的愤怒喷得十丈高,子颜拍案道:“这是哪门子夸奖啊!分明是你自我安慰,干嘛扯到我身上!我现在就让她出来,你也就不必自欺欺人了!”
沉夜伸指在桌上叩了两下:“倘若再也无法脱身,也没关系?”
冷然的一句话,令子颜涣散的意识瞬间归位。附身这回事,子颜可没少干过,只有魂力元神高过另一方,才能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否则一味被压制到最后,连离体的意识也会被束缚至死。
一时气急,竟然把这事给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