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女主-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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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青书便愣住了。在这之前,辽东郡祭祀高祖的高庙。和皇帝祭祖的地方——长陵高园殿,先后发生火灾。问其缘由,也实在没有人回答的上来。而自己手中的纸张,正是日轮在家里,推论天降火灾,和人世的关系,奏章草稿写好了,却没有上呈。
纸上写着:“明君立功成名的条件有四个:一是天时,二是人心,三是技能,四是势位。不顺天时,即使十个尧,也不能让庄稼,在冬天里结成一个穗子;违背人心,即使孟贲、夏育也不肯多出力气。
所以顺应了天时,即使不很努力,庄稼也会自然生长;得到了人心,就是不用督促,民众也能自我勉励;凭借技能。即便不急于求成,事情也会很快完成;得到了势位,即使不进取,名声也会大振。好像水的流动,好像船的飘浮,把握自然之道。推行畅通无阻的法令,所以称为明君。
可是现在的世道,却是脱离众人,自行其是;标新立异,与众不同;提倡清心寡欲的学说,研究飘忽不定的言辞。飘忽不定的言辞,清心寡欲的学说,都是天下的骗术。孝子侍奉父亲,不是为了争夺父亲的事业;忠臣侍奉君主,不是为了篡夺君主的国家。如果做儿子的常常称赞别人的父亲。说什么:‘某人的父亲。起早睡晚。努力发财致富用来养活子孙奴婢。‘
这就等于是在诽谤自己的父亲了。做臣子的常常称颂先王德厚,并表示倾慕,这就等于是在诽谤自己的君主了。做儿子的非议父亲,人们懂得把他叫做不孝;而做臣子的非议君主。天下人却都去称赞,这就是天下混乱的根源。
以此见天之不可不畏敬,犹主上之不可不谨事。不谨事主,其祸来至显,不畏敬天,其殃来至暗。暗者不见其端,若自然也。故曰:堂堂如天,殃言不必立校,默而无声。潜而无形也。由是观之,天殃与主罚所以别者,暗与显耳。”
这话要是日轮以前说还没事,甚至还会因为言辞激烈,被陛下夸奖敢为常人所不为。被可是现在。日轮被陛下厌弃了。爱屋及乌,恨屋也同样会及乌。道德存在于上古,仁义则推行于传说;治世的法杖掌握在帝王手里,繁杂的事务留在臣子的操劳中。可是这封奏折却是越矩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日轮已经跨越臣子的本分,涉及到君主的领地了。
只怕是日轮写完后,也反应过来了,所以才一直没有传达上去。青书低下头,皱皱眉。若是自己把奏章草稿偷走,上交给莫离。那么莫离一定不会再放过日轮。那么自己就可以超越他了。可是日轮却是轻则罢免,重则会有生命危险。
仅仅是几张纸,可是青书却觉得。分外的烫手和沉重。就在青书看着手中的奏折,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青书心里一急,便把奏章草稿塞进了自己的袖子中。
“你还在这里?”看见青书,日轮愣了愣似是有些诧异,便脱口而出问道。似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对,日轮便又开口说道“不虐待无依无靠的人,而又不畏显贵,臣下这样有才能有作为,就要让他献出他的才能,国家就会繁荣昌盛。你既然有光明正大的本事,那又何必做这些?”
谈论大道,却非议大道安排下的秩序,这就不是真正在尊崇大道;谈论大道,却非议体悟大道的人,怎么能真正获得大道!日轮静静的看着青书,这些道理青书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做罢了。虽说投机取巧是捷径,可到底不如光明磊落来的好。
“我。。。。。。我先回去了。”看着日轮略带复杂的眼色,青书只是匆匆忙忙的低下头。倒不是内心有愧疚,或是真的觉得日轮说的有道理。只是袖子中的奏折,实在是叫人心慌。
看着青书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日轮摇摇头。君主喜好贤能,群臣就粉饰行为来迎合君主的欲望,这样群臣的实情便不会显露;群臣的实情不显露,君主便无法识别他的臣下了。所以越王喜好勇敢,以致民众大都轻视死亡。楚灵王喜爱细腰,结果国内有许多甘愿挨饿的人。
齐桓公心性妒忌而爱好女色,所以竖刁自行阉割以便掌官内宫。齐桓公爱好美味,易牙蒸了自己儿子的脑袋去进献。燕王子哙喜欢贤名,所以子之表面上不接受君位。现在的青书,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的过错呢?
“大人,您回来了?”见到青书的脸色实在不好。一边的管家便赶紧上前伺候着“最近天气变化的厉害,大人您可要多保重些。来,喝口姜汤,暖一暖身子吧。”
伸出还有些颤抖的手,青书刚喝了几口,就皱着眉放下手中的碗“福伯,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以前也是正正经经的读书人。那我问问你,你对孝悌忠顺之道有什么看法?”
“天下的人,都认为孝悌忠顺之道是正确的, 却没有什么人知道进一步对孝悌忠顺之道,加以认真考察,然后再去慎重实行,因此天下混乱。都认为尧舜之道正确而加以效法,因此才发生杀死君主、背叛父亲的事情。”
尧、舜、汤、武或许,正是违反君臣之间道义、扰乱后世教令的人物。尧本来是君主,却把自己的臣子推尊为君主;舜本来是臣子,却把自己的君主贬为臣子;商汤、周武作为臣子却杀死自己的君主,还宰割了君主的尸体。对此,天下的,人却都加以称赞。
“尧自以为明智,却不能对舜加以控制;舜自以为贤能,却不能对尧尽心拥戴;商汤、周武自以为仗义,却杀了自己的君主。其实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孝悌忠顺之道呢?不过是谁权力大,就听谁说话罢了。”
只有权力,才是最重要的吗?青书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又摸了摸衣袖。然后,仿佛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看着福伯吩咐道:“快,快去备车,我还要再进宫一趟。”
“是。”虽是不明白青书为何这般急切,福伯还是照办了。
在青书的催促下,马车迅速达到了了朝廷。莫离见到了日轮的奏折,也没有直接发下什么定论,而是召集了很多儒生,让他们看日轮的奏章草稿:“这东西,是朕最近才收到的。不知道各位爱卿,到底有什么看法。”
奏折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一时间众人也说不清个好坏,议论纷纷却始终没有个结果。
“怎么,难道各位爱卿就是连一个结果,都讨论不出来吗?”莫离有些嘲讽的笑了笑,然后看似随意的点了一个大臣,然后问道“不知道吕爱卿,对这份奏折有什么看法。毕竟上面说了太多关于天命的话,我相信你应该明白。”
若是自己没有记错的话,被莫离点到的大臣,名叫吕步舒,是日轮的朋友。朝凤勾了勾嘴角,轻轻地笑了笑,看来莫离是被日轮气的不轻啊,要不然也不会想到,利用吕步舒来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怕此时的吕步舒还并不知道,这个奏章草稿,就是日轮写的,只知道莫离的脸色并不好。便知道,莫离并不喜欢这奏折。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吕步舒开口道:“臣认为非常愚昧,简直是一派胡言,妖言惑众。”
“是吗?”莫离笑笑,转头像一边的侍从吩咐道“既然爱卿们都这样说了,你就快去把写这奏折的人,交官问罪,押到死牢中吧。”
见到莫离要这样严厉的去惩罚那个人,台下的大臣们,都是一抖,害怕祸患会殃及到自己的身上。当然,也有好奇心旺盛的,在偷偷的讨论,到底是哪一个倒霉蛋,触犯了龙威,得到了这么可怕的下场。
“对了。”见到堂下议论纷纷的,莫离也没有动怒,而是又吩咐道“既然都要进入死牢了,那就再派人,去把日轮的府邸查抄了吧。这样的危言耸听的奏折,若是流露到世面上,那就真的是罪过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毒药
古代有句谚语说:‘执政好比洗头一样,即使会有一些头发掉落,仍是必须洗头的。‘看重掉头发的损耗,而忘记促使头发生长的好处,是不懂得权衡利弊的人。针刺痈疮是痛的,吃药是苦的;因为苦痛的缘故,就不刺痈和吃药,就救不了命,治不了病。
自己没有错,青书紧紧地咬着嘴唇,反复在心里这么提醒自己。现在臣下之间的相交,没有父子间的恩泽,却想用施行仁义,去控制对方,那么两人之间的交往,必定会出现裂痕。
况且父母对于子女,生了男孩就互相祝贺,生了女孩就把她杀了。子女都出自父母的怀抱,然而是男孩就受到祝贺,是女孩就杀了的原因,是考虑到今后的利益,从长远利益打算的。所以父母对于子女,尚且用计算利弊相对待,何况是对于,没有父子间恩泽的人呢?所以对于日轮,自己没有错!
“娘娘好计策,您怎么知道,青书一定会背叛日轮,又怎么知道,莫离一定会严惩日轮呢?”看着青书那失魂落魄的背影,田和深深地像朝凤鞠了一躬“在我看来,青书和日轮之间,虽多有间隙,可是到也算是生死之交。这突然一背叛,还真叫人怪吃惊的。”
说实在的,虽是从朝凤手中接到了命令,可是田和还真的没想到,一切既然会进展的这么顺利。在朝凤的计划中,只是叫自己放大声音,表面上劝说日轮,但是要务必让青书也听见这些话。可是细想来,话中却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何青书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击,这倒是叫田和想不通了。
“想治理国家,必须除掉朋党;不除掉朋党,他们将越聚越多。想治理国家,必须赏赐适当;赏赐不当。乱臣就会要求更多。他要什么我给什么,是借给仇人斧头;借给仇人是不行的,他将用斧头来砍我。”朝凤笑笑,回过头看向田和“日轮错就错在对帝王术了解的太深刻,又是旧贵族的血统,还那么有主见。这样的人,若是作为敌人实在太可怕了,还不如杀了干净。”
君主树立难以达到的标准,而去怪罪臣下没有达到,臣下就会产生私怨;臣下丢掉特长。而去从事难以胜任的事情。心头就会积下怨恨。君主对臣子的。劳苦不抚慰。忧伤不同情;高兴时连小人都称誉,对贤和不贤的人,一律赏赐;发怒时连君子也诋毁,使伯夷和盗跖同遭侮辱;所以臣子中。就有背叛君主的人。
“古代曾有伯夷、叔齐两个人,周武王把天下让给他们,他们却不接受,最后饿死在首阳山上。像豫让和伯夷、叔齐这样的臣子,不畏重刑,不图厚赏,不能够用刑罚来限制他们,不能够用赏赐来支使他们,这就叫做无用的臣子。这是我所鄙视厌弃的人。也是不应当留下的人。”
见到田和一脸沉思的表情,朝凤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赏赐优厚,想要的东西就会迅速得到;刑罚重,厌恶的东西就能很快禁止。怪只怪日轮生错了时代。跟错了主子。”
“我之前听说‘人不会被高山绊倒,却会被小土堆绊倒。‘山大,所以人们会小心遵循;土堆小,所以人们粗心大意。枪林弹雨都杀不死的人杰,现在居然要死在一封小小的奏折草稿上,当真是可悲可叹。”田和轻轻地摇了摇头,似在为什么叹息。或许是为了日轮,又或许是为了日后的自己。
下了朝的